“楚骁!”陆天麒手指湖面,声音微颤,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爷,此人行迹可疑,许是妖人,待我仔细寻访。”楚骁急忙说道。
“你识得此人?”
楚骁蹙眉摇头:“此等异人,若是有幸见过,又怎会忘?我从未见过此人!”
陆天麒听过,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惴惴不安,急令陆家庄园上下严加防范,防止妖人潜入。
且说月珑渡水回到岸边,见四下无人,收起灵力,显露形迹。
“湖水冷吗?”
有人殷殷探询,他看清了来人,是云歌。
“银丝灵链感应到有人施法,我便跟了来,却看见你。哥,你终于肯出现了吗?”
“云儿,你的灵力长进不少呢。”他答非所问。
“哥,我可是天女初月转世?”她猛然相问。
他有些错愕:“谁说的?”
“那日跌入湖中之后,我便常常做梦,梦见一个叫做初月的姑娘,在层云之颠放牧群星,还有一个叫做回雪的男子。哥,你说过,梦境与前世无法忘却的爱恨情仇有关。你还说过,我是被神灵贬黜放逐的天女。你要我随你返回天界,做那在层云之颠放牧群星的天女,不是吗?还有……”
“还有什么?”他看着她,目光冷凝似冰。
她并不退缩,仍然在说:“还有千年树妖,她唤我为天女。她还说,五百年,每一生每一世里都能看到我,看到我和你!”
“你不是初月。初月早在五百年前便已魂飞魄散。”
他答得肯定,她却并不相信。
“我是谁?若不是天女初月,那我究竟是谁!”
“你是凡人云歌,仅此而已。”
“可为何是我?为何五百年中,每一生每一世都是我?”
“你如此肯定树妖所说都是真的。即便是她没有恶意,你能保证她没有看错?神界之事,区区树妖能知道什么?”
“可是,千年了,她在栖月湖畔已修持了千年!千年以来,栖月湖畔发生过什么,她都知道!”
月珑嗤之以鼻。
她不禁情绪激动:“哥,千年啊!千年还不够吗?”
“千年算什么?”他看着她,眼中痛色弥漫,“你竟是愿意相信一个树妖,也不肯信我么?”
即使不是朝生夕死,可千年于寂寞的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天知道,天上的神灵知道,他的苦。
她怔住了,她也知道,他的苦。
树妖都说了,没有见过比他更寂寞的人。天上人间,他孑然一身茕茕独立,背负着永恒的诅咒,背负着生生世世的孤寂。
“哥,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她的心凄苦而惶然。她执起他的手,泪水潸然而落。
“云儿,你叫做云歌,你只是云歌。我选择你,也是不得已呢。”他的声音变得柔软起来,伸手轻抚过她笼在面纱下的脸颊,“你知道原因,那或许,便是所谓的缘分,所谓的宿命吧。”
“哥,我相信你!”她泣不成声。
“或许,我错了。应当还你凡人的身份,让你享有一个凡人应有的幸福人生。是我,让你的生命沉重而无法负轭。”他的眼中满是怜惜。
“云歌愿意帮你,帮你找到你要寻之人,要找之物!”
他听过,微微一笑,却满是悲悯。
“哥,你为何不告诉我,五百年前,天界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初月、回雪,还有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为何你会堕入人世,你在找的究竟是什么。哥,五百年了,你不觉得孤单和寂寞吗?告诉云歌,即使只能倾听,也是好的呀!”
“来日方长。回去吧,云儿,我也该走了。”他淡淡地说,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来,转身而去。
云歌失望地看着月珑越去越远的身影,满心失望。“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对我说?五百年,生生世世,我真的能随你去到天界,做云中的天女吗?如果我选择放弃呢?”她的手猛然抓住了脸上的面纱,却又骤然停了下来,兀自呆了许久,她终于垂下了手,泪水潸然而落。
云歌,安心地留在尘世中吧。也许,你真能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俗世之爱呢。远处的密林之中,月珑却在轻轻地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