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故事的序幕，要从三年前说起，那是我和绯红初遇的时间。

虽然从来没对第三个人说起过，也一直刻意避免去碰触伤口，但是如今回忆起那段时光，却没有感到一丝生疏。

不知为什么，芙莱娅一直在哭，明明还没有说到悲伤的时刻，只是叙述着我和绯红从相识到相爱的短暂历程，身旁的女孩儿已经是泣不成声。

或许我真的不太适合讲故事。

后来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只是，你的语气让我感觉好悲凉，不知不觉就……”

原来根本性的问题出在我身上，我不但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样，不擅长讲故事，相反，我的感染力还出乎意料的强，甚至仅仅凭借语气，就能将淡如白水的故事讲得让人潸然泪下。

我又不是为了赚取眼泪与同情，才将自己的私事透露给她知道，所以顿了顿，调整好情绪后，我才继续了我的故事。

这一次语气平淡了许多，一直讲到绯红身死，似乎也没什么波澜，然而芙莱娅又是一阵泪如雨下，让我搞不明白究竟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她的脑子有问题。

“绯红的事情就到此为了，讲她的故事，并不是为了炫耀我曾经有过的浪漫史，只是她的故事，和你也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芙莱娅擦拭着眼泪，发出一个困惑的鼻音。

“绯红是你的姐姐，血缘上的姐姐。”

一句话，仿佛从万米高空抛下的重磅炸弹，将芙莱娅的理智轰得七零八落。

“你说什么啊？我，我根本没有姐姐……”一边说着，一边却露出了不那么自信的神情。

既然是试管婴儿，又有一半基因来自他人，芙莱娅和她父母之间的相似程度可想而知，更何况如今看来，取自精子部分的显性基因占了多数，她和绯红有着令人惊诧的相似程度。那么必然和她的父母就只有更加的不相似。

女孩儿似有所悟，神情有几分恍然：“难道，我是……”

“有一半算是领养的……难道你父母从来没和你说过？”

“从来没有，他们对我很好，我，也从来没有怀疑过，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

芙莱娅明显已经想偏了，只得由我负责把它纠正回来。

“亲生不亲生的，是伦理学家负责的领域，我只负责陈述事实：你有一半的基因来自你的母亲，一半的基因来自绯红的父亲……别误会，和外遇无关。但是你的父亲无法提供健康的精子，所以才会从精子库中选择了其他人的遗传基因。而那部分基因，却恰巧来自于绯红的父亲。”

巧得不能再巧的事情，让芙莱娅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低垂着头，在我身旁轻声呢喃着没人听得到的话语。

“虽然你和绯红，并不能算是姐妹关系，但是，你已经是这个世界上，绯红最为亲近的人之一了，所以我有责任照料好你。尽管你加入风吟那伙人的计划实在是无谋，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只有跟到底。当然，如果你能改变主意，就最好不过。”

没有任何回应，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根本没有听我说话，会有反应才怪，我叹了口气，说道：“实际上有件事我早就想问了。”

“嗯？”这次终于听到了我的话，女孩儿转过迷茫的眼眸，等待着我的下文。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昏迷前，我还处于变种人居住区以外，实在没理由能遇得到芙莱娅。

“风吟让你来的吗？……算了，不必回答了。””

虽然这个问题的答案简直是明摆着的，但是我还是不希望看到她点头。

“回去吧。”

芙莱娅的药剂效果很好，那么严重的伤势，谈话的功夫，就已经痊愈很久了。

“欠你一次……说来真是好笑，明明应该由我保护你的，现在却搞成这个样子。”自嘲的笑了笑，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然而芙莱娅还是呆呆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又不是什么人间仙境，别留恋了。”我伸出手去，准备拉她起来，然而视线所及处，女孩儿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蒙上了一层浓雾。

看到她这副样子，让我怎么走得开？重新坐到她身旁，也不知究竟该不该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对女人实在没辙，如果是绯红的话，还可以抱在怀里安慰一番，但眼前这位小姨子……）

良久，我听到了轻微的抽噎声。

“请问，能不能……？”

“嗯？”

“能不能，借下肩膀？”

“……”

我伸出手去，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女孩儿惊诧的啊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

“我的肩膀有点硌人，换个地方不介意吧？”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