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人们常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实践起来却多半变成了能力越大贪欲越大。这群因为上天眷顾获得特殊能力的变种人，绝大多数都曾用自己的能力做过违反规则的事情，下至考试作弊，偷窥美女，上到杀人越货，祸国殃民……自由联盟不愿接纳变种人，还可以归结为神殿在其中作祟，包容力同样强大的华夏人，也没有立法承认变种人的地位。可见变种人的名声差是有原因的。
文茵对我的夸奖回以谦逊的笑容。贵族家教让她在情绪稳定时的表现近乎无懈可击，小美人儿淡淡的笑颜恬静如水，顺便提醒我：“王先生，方向盘……”
浮空车没有自动驾驶程序，自我松开方向盘为文茵送去掌声已经有了端时间，浮空车此时正如喝醉酒的疯狗一样向街边撞去。
一个念头传过去，早已被我的特殊能力掌控住的车子立刻回归正规，回旋角度完美得堪比职业赛车手。
可惜后坐的少女根本没有啦啦队的觉悟，一声喝彩也听不到。
文茵的视线透过驾驶座前的后视镜与我相触，问道：“王先生，说说你自己吧，不知是不是我眼拙，但在我看来，你的确和我也差不多年纪。”
“你的确有些眼拙，我比你要大上两年。”
话虽如此，我在心中却暗自抱怨着自己这张稚嫩的脸，自从第三次肉体进化之后，我的衰老速度慢得像是蜗牛在爬，相貌上和十四五岁的孩子也没什么不同。
文茵略有些惊异地呀了一声――倒不是为了我比看上去年长些，在她想来，我本该是一个三四十岁的成年人，通过整形手术化装而成少年人。却从没想过，我的确和她差不多年纪。
“真想不到……您身上的血腥气，可实在不像是十几岁的人能够拥有。”
文茵小美人儿倒不客气，直接说出要害，让我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我的经历比较复杂。”
想了半天，我也不认为在这里给文茵讲述我的悲惨人生有什么趣味，便用了一句含糊的话应付过去。
不过江绮雪却很快和她咬起了耳朵，将我的那点不堪入耳的底细完全透露出去，好个多嘴的丫头！
文茵一边听着江绮雪的故事，一边看向我的目光也变得悲天悯人起来，她的表情生动而诚挚，好似我真的是上帝的弃儿，悲惨得一塌糊涂。
“悄悄话要适可而止，我还不需要你们来可怜。”
文茵立刻收回目光：“不好意思……不过，我很想知道，在学校的那段日子，你有感到过快乐吗？”
我的回答干脆利索：“有。普通人的生活也很不错。”
小美人儿没料到我竟然真的喜欢那段或许在某些人看来平淡如水的生活，追问道：“那么，你有没有考虑过，放弃自己对战斗的渴求，去做个普通人？”
小丫头的话越来越像瑞贝卡，不过她当然比不过阅历丰富的红发女海盗，刚才的问题也没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下意识的反应。
“不可能的事情我从来不去想，虽然普通人的生活很有趣，但那毕竟不是我的，我需要的，只是从中感悟到一些东西，而我现在已经得到了。”
文茵失望的心情溢于言表：“这么说，你再也不需要扮成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了？”
“强调一下，我不是为了做普通人而考去映空的。任务如今已经完成的差不多，自然不会去听人讲一些我根本用不到的知识。而且我作惯了变种人，让我收敛力量，按照普通人类所要遵守的规则在这个世界生活，不可能。”
“是吗？”文茵颇为失落的叹了口气，让旁边的江绮雪窃笑不已。
我也忍不住骂道：“你是猪啊？还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类吗？从现在开始，你已经和那样的生活绝缘了！未来等着你的，必然是属于变种人的‘丰富多彩’。所以咱俩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分开，不用显得那么寂寞。”
“呃。”文茵立刻红了脸，张开红润的小嘴想要解释，却找不到合适的说辞。
江绮雪笑得更猖獗了。
“变种人也有变种人的好处，至少咱们拥有反抗规则的力量，你们文家在世俗界算是第一家族，但是对变种人来说也没什么了不起。你看我就不怕文家。”
文茵对我的豪情万丈不敢苟同，身在文家，清楚知道这世界第一家族要比一般人想象得更强。但是却不愿驳我的话，只能无奈地笑笑。
我也不强求她相信，力量的美妙需要尝过滋味才能体会得到，文茵小美人儿虽然现在说得好听，若是有一天，她能够自由运用她的能力“否决”，只怕会比我更瞧不起文家乃至整个世俗界。
但如今的文茵，依然对自己离开文家的事情陷入了深深的后怕中，这与她对我的十足信心又碰撞出激烈的矛盾来，所以心情便在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停，时笑时愁，简直是患了精神分裂症。
透过后视镜看到那张神色千变万化的俏丽脸庞，我不由在心中苦笑一声：小美人儿对我的信心明显不如江绮雪那样充足，小雪同学是受了我的救命之恩，如今已对我产生近乎宗教式的崇拜，而相对更加理智的文茵，被我屡次救命后也难以毫无根据的信任一个人。
我懒得多说什么，到了太空港后，想必她的信心会更加充足一些。
无论是谁，见到巴哈姆特舰时心情都会有所转变。
虽然在我驾驶巴哈姆特重创黑鹰会后，龙形战舰已经成了近期的流行时尚物，漫天的太空飞船，至少有一半的外形与巴哈姆特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百分百仿造的大型飞船也不是新鲜事物，甚至更有高人，在巴哈姆特原型的基础上另行发挥，设计出了不少虽然对性能毫无帮助，外观上却更显时尚的零件。
一直停靠在太空港的巴哈姆特，早已没有当初那么惹眼了。但是当后坐被枯燥的旅程折磨得昏昏欲睡的两人，隐约看到在地平线上逐渐放大的龙形战舰时，眼珠却不约而同的一缩。
仿造的巴哈姆特舰见得多了，但谁会以为，我会去驾驶一艘仿造战舰？文茵第一个反应过来，急匆匆地将视线从远方收回来，问道：“那个，难道是你的战舰？”
“可以这么说。”虽然我和艾达并没有统属关系。
“上帝……”文茵倒抽一口凉气，终于理解了为何我能对文家如此不屑，有一艘超越现代科技不知多少年的战舰，难怪我可以狂妄到近乎不可一世的地步！不久前对黑鹰会的战斗录像，已被专家分析后评价为：即便是正规军遭遇这种单体机能太强的战舰，也绝无半分胜算……就算人家打不过，跑起来有谁追得上？
文家势力再强，所能出动的武力难道还能胜过正规军？
“那么，网络上流传的录像，是真的吗？”文茵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问道。
“你说呢？”
“难怪你对世俗界的力量不屑一顾，若是那艘战舰真的具有传说中的机能，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简直就是绝对的武力优势，就算是神殿，也不算什么。”文茵若有所思地沉吟道，似乎在分析着凭借这艘战舰，我能做出多少事情来。
我哼了一声，说道：“自信也要有个限度，我可以不在乎文家，却不能无视神殿的力量。对于变种人来说，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文茵嗯了一声，却显然没放在心上，晶亮的大眼睛又盯住了远方小山似的龙形巨影，星光闪耀。
“她真的很喜欢那艘战舰。”江绮雪笑着为我解释道，“网络上流传的录像被她一个不差的搜集过，每一段都反复看过五遍以上。”
顿了顿，江绮雪转头看向文茵，确定小姑娘还沉迷于即将搭乘巴哈姆特的美好幻想中，神思不属，才悄悄对我说道：“小茵曾说，若是能亲自乘上那艘战舰，甘愿嫁给它的驾驶员，哪怕是个七老八十的垂死之人……”
“哇啊！”文茵恰于此时将神念转回现实世界，便听到江绮雪在揭自己的底，羞窘交集得尖叫一声，立刻伸手去捂她的嘴。
我透过后视镜瞥了江绮雪一言，少女戏谑的目光被很好的掩饰起来，却又被我敏锐地探查出来，让我颇有些吃不准，她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文茵不过是十六岁的小孩子，说些胡话也很正常，谁家少女不花痴呢？但江绮雪故意拿这话对我说，又是什么意思？
此时，后坐的争斗已经结束，以江绮雪的全面溃败告终，似乎是自知理亏，即便被文茵搔痒搔的身子曲成虾米型，泪水伴随着压抑的笑声滚滚而下，也不曾有半点反抗。
嬉闹之后，江绮雪整了整被揉皱的衣服，戏谑的目光依旧上下扫视着文茵，小美人儿脸色绯红，权当看不到。
我叹了口气：“那艘战舰的驾驶员不是我。”
江绮雪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晴不定，文茵神色也不太好看。
“是个烦人的小丫头。”
两人的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配上精致俊俏的五官，显得十分可笑。
而此时，我的手机中则传来了久违的抗议声，清脆有力：“姓王的你刚才说什么！？”
扶着方向盘的右手挪到了太阳穴上――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