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脸色不对哟……其实，比起我来，你才是，真正喜欢他的人吧？”

“……”

“而且，也是更需要他的人吧？”

“……”尴尬的沉默，如果没有外力介入，可以持续到永久的沉默。

“算了，不说你了，作为交换，也不要再对我说起他的事情了，好吗？”

江绮雪无奈地点头，自从相识起，文茵始终都是两人中的主导者。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是也请相信我吧，虽然的确有些艰难，但我能挺过去的。”

嫣然巧笑，文茵的乐观却没能传染给江绮雪。对于后者来说，虽然拙于言辞，但却有着相补偿的惊人洞察力，文茵究竟是不是真的能挺过去，一眼就能看出来。

正如江绮雪对于文茵的语言能力没有任何抵抗力，文茵在面对江绮雪直刺人心的目光时，也会感到无力。

“……好吧，我承认自己的状态不好，只靠自己，或许也很难挺得过去，但是，小雪啊，你给我的选择，真的让人无法接受呢。”

耸了耸肩膀，文茵用若无其事的语气说道：“喜欢也罢，需要也罢。前提是要有可能才行……你认为像他那样的人，也会有正常人类的感情吗？”

（在文丫头眼里，我究竟是什么啊？）

虽然不食人间烟火听起来也蛮不错，但生而为人，却不具备人类的感情，这本是就是天大的荒谬。感情作为一个人对于外界影响的反射，若是不存在，这个人也就没有了相应的存在感。虽然这世上冷如冰霜的人也有不少，但冷漠本身也算是一种情感，所以连冷漠也不存在的人，才是真正的没有感情。那样的人，大概还没有诞生过吧。

不过对文茵来说，冷漠已经可以与不具备情感划等号，这种拙劣的定义法实际是很失礼的。

因为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情感缺失的问题，更没有对丧失感情抱有任何期待。

这些，都是文茵所不了解的，我也没打算让她了解。但是，文茵身边，却有个洞察力惊人的少女。

“小茵，不是那样的。就算是他，也有正常人的感情。”

和我相处的时间较长，也见识过我人性的一面，江绮雪的反驳就很有力道。

“王，他也有自己的立场，自己的考虑，只是我们无法理解罢了。”

江绮雪不知道该怎么说得更好，但相处久了，文茵已经很好的收到了她的意思。

小美人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对哦，虽然看上去冷冷的，不过仔细想来，他的所作所为也是缘于他本人所处的立场呢……嘻嘻，没有感情的人，也能被称为人吗？”

江绮雪微笑着点头认可，并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

“而且，他的所在，也没有你我想象的那么高不可攀。”

“嗯？”

“血色战舰来袭的时候，他在紧张，虽然没有到害怕的程度，但却十分的紧张。”

文茵没有问她，为什么可以确定我的情绪，江绮雪既然敢说出口，自然有着十分的把握。

而江绮雪没能表达出来的意思，也被她理解。

文茵眼前一亮，从床上呼拉一下爬起身来。

“生死关头，仍不紧张的人，才是你我无法企及的高度，对吧？”

小美人儿笑得像是一只偷到鸡的狐狸。

江绮雪的笑容更多了几分暖意。

而我心中却掠过一丝寒风。

的确，如果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完全不考虑，除非情绪已经近乎失控，或者有着比性命更要紧的事物羁绊，否则出于生物本能，正常人都是做不到那么不在乎死亡的。

所谓的视死如归，多半只是令人发噱的艺术修饰，死到临头仍能笑出声的人不少，心里也在笑得人却比和尚的头发更罕见。

我没有那么要紧的事物羁绊，情绪失控更是大忌，因此会在险境中紧张也很正常。

谁知这份正常，却被江绮雪……而且她也好，文茵也好，一直在用“我们”“你我”这样的词，让我隐隐有丝不爽的感觉。

（该怎么办呢？）

换作别人，早被我杀人灭口了，但是同样的话由江绮雪说出来，我却只是隐隐有些好笑――被我认为临场反应木讷的少女，实际上是个一等一的精明角色，我还真是有眼无珠了。

透过驾驶室的大屏幕仰望着星空，我寄希望于每一个看到的星星能回答我的问题，心底悄悄期盼着，很久很久没有再现身的那两人，能够在我迷茫时，为我指明方向。

闪烁的星光终于耀花了我的眼睛。而她们，也终于没有出现。

（或者，这就是你们的答复？）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