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轻轻点头，一连串的泪珠随之滚滚而下。

“呵……偷听不是好习惯呢。”

寒山林苑的修行让文茵获得了绝佳的潜藏能力，一时间，竟连我都没发觉她始终跟在我身旁不远。

“听到，就听到了吧。反正，也就是这么回事了……回去睡觉吧，明天陪你们一起在附近转转，好吗？”

我抚上文茵的脸颊，擦拭去滚热的泪珠，轻声安慰着：“不要想太多，一切，也都不会有所改变啊。”

“一切，都不会改变？”

少女痴痴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

“啊，今夜发生的一切，根本不会在记忆中占据一席之地。呵，有没有一点感动了？”

文茵猛地扑入怀中，吻上我的嘴唇，继而，笨拙，吃力地在我怀中扭动，挣扎。仿佛刚出生的雏鸟一般，一条细滑的香舌在我口中发泄般的搅动着，片刻后，两排贝齿忽而又咬上我的嘴唇，她是如此地用力……换做常人，早被咬掉一块肉下去了吧。我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已经陷入错乱的她轻轻推开。

“感动也要有个限度吧，这样疯疯癫癫地可不像你啊。”

文茵垂下面孔，语声哽咽：“抱歉呢，我……”

“没关系，心理学上这叫做腐女综合症，我理解的。”

“呵，又在乱编名词了，你呀，不会感到遗憾吗？”

我将文茵揽入怀中：“傻瓜，别问这种剜人伤口的问题呀！现在的我已经担上了喜新厌旧的恶名了呢。”

“可是，你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不是吗？”

“呵，没办法啊，我就是这么英明神武了。”

“我说，如果，芙莱娅她，没有失去记忆的话，你仍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吗？”

“……”

手上一紧，这一次，我真的被这个问题刺痛了。

松开手时，手骨已经粉碎了，血液从残破不堪的手指间汩汩而下。

……如果芙莱娅没有失忆的话，我真的还可以无视曾经发生的一切吗？

如果她没有失忆……

傻问题，小茵，这次你真的问了一个傻问题啊！

文茵忽然抬起头来，四目对视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得到，她的眼神中，正掩藏着深沉的哀伤……呵，不必如此啊，我并不是为了让你感到愧疚才做出这样的选择的，我的事情，也没有悲剧到令你如此哀伤呀。

“喂……”

她开口。

“怎么？”

“我爱你。”

“哈？”

“我爱你。”

我心头一颤，这算……？这算什么！？

“我爱你。”

“……”

“我爱你。”

声音渐渐哽咽。

“我爱你。”

“嗯。”

“我爱你。”

“我……也是一样呀，你这傻瓜。”

文茵笑了：“谢谢你，这样的话，我也终于可以下定决心了。”

“什么？”

“一直以来，都蒙你照顾了……所以，也到了我报答你的时候了呢。”

“傻瓜，说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只是个傻瓜呀……但是，就算是傻瓜，我也没法容忍自己坐视爱人的牺牲，那样的事，太卑鄙了。所以……”

一股无形的沛然巨力猛地自文茵体内迸发，霎时间，我便被推到了十几米外。

视野中的文茵，神情肃穆，专注，两只光翼在背后缓缓扇动，恍如天人。耀眼的光芒瞬间便夺走了我的大半视力，然而隐约间，我却看到，难以计数的光丝自文茵额心喷薄而出，四散飞去。

被光丝穿透身体的时候，我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这是属于文茵的神力，每一条光丝，都可以穿透这个时空，抵达世界的本源，影响它的运转法则。

这是真正的法则之力！

然后，就是下一个问题：文茵究竟想做些什么？

很快，她便给予了解答。

那是，不属于世间任何一个文明的语言，但是，我却听的到，听的懂。

“以文茵之名，解放世间万事万物死亡之力！”

千万的光丝陡然聚合，一道直达天际的光柱轰然绽放！

“万物有始皆有终！……以吾死神文茵之名，将特兰特·王的悲剧，在此抹杀！”

光柱渐渐扩大，转瞬之间，已将我吞没殆尽！

（……文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拉风了？）

那是意识消失前，我的最后一个思维残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