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低。”医生摘掉眼镜,摁了摁额头的太阳穴,在苏阙的注视下慢慢的说道。
苏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贫血吗?“
医生再度按按太阳穴,确定这年头的年轻人一点医学常识都没有,“就是——饿晕了”
苏阙愣在当场,还以为她有什么心脏病高血压之类的,吓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居然是饿的,真是——
“你让一让,别人还要看病呢,”护士把苏阙推到一边,“下一个。”
“等一下,”医生喊住快要离开的苏阙,然后吩咐护士道,“你带他们去后面的住院部去打一瓶葡萄糖吧,顺便给这位小姐做一个血样检查,看看有没有酒精中毒。”
护士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年了,当然知道医生的意思,送上门的肥羊,不宰白不宰。医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救死扶伤是基本守则,绝对不能为难危急病人,平时的日常门诊是口碑建立的关键,也不能在这上面掺假,所以为医院创造额外利润的机会只好落实在这种没事乱折腾的人身上了。
“不过是多喝了些酒,酒精中毒?”跟着护士走在医院的走廊中,苏阙疑惑的看着莫莫的脸,是有些苍白,但是整体来说比较像宿醉的情况。
“你要是不想检查也可以,但是出了事可别怨我们医院没有提醒过你。”护士小姐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显然是对这种场面很有经验。
苏阙转念一想,检查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要真是酒精中毒的话,自己没有及时处理,到时候也是麻烦。
护士嘴角扯了一下,暗笑——搞定了。接着不动声色的摁了去三楼住院部临时病房的电梯。把苏阙带了过去。
滴答一声,电梯到了三楼。苏阙迈出电梯门,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紧绷。
仔细观察了下四周,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整个三楼安静的像没有人一样,只能听见自己的皮鞋在地板上达达的响声。
“护士小姐,三楼没住人吗?”看着医院门诊大厅的局面,这里不应该这么冷清的。
“奥,最近三楼卫生间整修,长期住院的病号都移到了别的楼层,就你们这些临时要床位的,先安置在这里。”护士打开了房门,示意苏阙把莫莫放在床上,然后抽了莫莫的血样便拿去化验了。
苏阙坐在病房旁边的椅子上,看着莫莫。
小丫头今天可把他折腾的够呛啊。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庆幸,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被登报自己滥用职权,玩忽职守,不知道老爸地下有灵会不会钻出来狠揍自己一顿。等这个案子忙完了一定要去拜祭一下他老人家。想着想着,愁绪便上来了,苏阙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起来,完全忘记了这里是医院。
莫莫在昏迷中被呛得咳嗽起来,苏阙注意到,马上站起来,走到外面走廊里继续吸。也许是三楼没几个病人的缘故吧,楼道里也没有来来回回穿梭不停的护士,自然也没有人过来阻止他,他倚着病房的门,就这么惬意的吸着。
吸烟其实并不是他最喜欢的纾解方式,他最喜欢的方式是喝纯牛奶,一旦牛奶入口,整个人马上就跟散了架似的,瘫在床上飘飘欲仙。他这种怪异的习惯局里的一些兄弟也都知道,大家都戏称他“吸毒”。这件事情搞得后来连局长都惊动了,过来检查他的纯奶包里面究竟有没有海洛因或者其他软性毒品的成份。纯奶,只是纯奶罢了。他至今还记得局长拿到化验结果时候的表情。如释重负却又带着怪异的疑惑,前一种是因为他是他老战友的儿子,同时也是局里的得力干将,要是真的染上了毒瘾,于公,是局里重大的损失;于私,用局长经常说的一句话说是“没有照顾好你,我对不起我那牺牲的老战友啊,要是他活着……”
后一种就值得玩味了,估计他在想,怎么老战友生了这么个怪胎,办案一流这点倒是像他,但是这么古怪的习惯从哪来遗传的。自己和老战友并肩奋斗那么多年也没见过他有这习惯啊。然后估计局长欧及桑会把这个责任归咎到自己母亲那一边,反正自己的母亲那边是出了名的神秘家族,什么怪胎出来都不奇怪。接着局长的表情转为遗憾,他一直不理解那么优秀出众的老战友为什么偏偏看中了那个女人……
想着想着,苏阙忍不住偷笑出来。这时楼道的电梯传来“嘀嗒”的音乐声,有人到三楼来了。苏阙赶紧把自己的烟捻灭,扔进了旁边的垃圾筒。
电梯的门开了,先进入视线的是一个手推车,饭菜的香味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传了过来。
跟在手推车后出现的是一个欧巴桑,长的还算和蔼,穿着印着医院名字的白色制服,大概是怕菜汤把支付弄脏,她又在前面围了一条绿色的围裙,看着似乎是很本分的人。
苏阙观察完后在心里叹气,完了,自己是彻底的得了职业病,连个送饭的大妈也要仔细观察怀疑半天,这又不是什么重大组织犯罪,谁没事闲得得会来谋害证人。看来自己应该找个时间休休假了。上次休假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还真的是想不起来了。
莫莫此刻还在梦中徘徊着。
那是一片深蓝色的海洋,遥远而漫无边际。空中飘着浓密的雾气,让这个空间显得你迷茫起来。雾气中隐约有些幽蓝色浮动,像是天空的密云,那种幽蓝色让她想起那日在酒吧看到的阿冉的眼神,神秘中带着心碎的味道。
蓝色,向来是如此忧郁。
阿冉。光是晃过这个字眼,脑海里便是一片空白了。
“你认识阿冉?”声音从风中传来,飘渺却清晰。
一个身影浮现在水面之上,像是水凝结而成,逐渐化为实体。
“我是阿冉的姐姐,我叫蝶梦。”那张脸和阿冉长的好像,只是线条略微柔和了些。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莫莫脑海里空空荡荡的,找不到一点印象,只是觉得那脸好熟悉,好熟悉。
“我看看。”那女子说着,一股海浪将莫莫柔软的卷入,那海浪逐渐从胸口渗了进去,最后只留下胸前的一个蓝色的水珠。
“你中了‘迷幻’,记忆已经被人拿走了。”女子的手轻轻一扬,那海浪便从莫莫胸口又钻了出来,“我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他连阿冉也不放过。”
“你是谁?”莫莫的问话消失在茫茫的雾中,海洋消失了,女子不见了,一切只有她和看不到边缘的雾气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