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崩玉

一份突如其来的孤寂让漆雕飞凌难受，黯然神伤之后，他抬脚走上河堤，背对着浦原喜助离去的方向而行。

他走的很慢，慢的就好像为了证明自己还有大把时间可以花，所以肆无忌惮的虚度光阴一般。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前面有两个娇小的声音，一个暗黄色头发，虽然背影看不出大概，但看发型应该是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

两个小女孩迟迟不肯前进，看起来很为难却没有惊恐之色，也许只是遇上麻烦，前面并没有危险。

当全身被骨质包裹的漆雕飞凌走过去时，发现前面十米多的路都已经没了，全都陷入黑暗之中，看不到底，也许根本就没有底。两边的河道也没了，剩下的只有黑漆漆的洞。左右两边看不到尽头，让两个小女孩无法绕道而行。

“夏梨，我们要怎么过去啊？”暗黄色头发小女孩问着身边看起来成熟很多的小女孩，两个小女孩看起来差不多大，黑色头发的小女孩却就像个大人一般的镇静，或者说她就是冷酷。

十米多，两个小女孩自然跳不过去。

漆雕飞凌的手突然搭在小女孩肩上，两个小女孩猛然转头，暗黄色头发的小女孩看到模模糊糊的“白影”，黑色头发的小女孩仿佛看得很清楚，所以惊慌片刻。然后就像劝说自己看不到成功了一般，她离开转头看着前方，就好像她的肩上没有搭着一种骨质的手一般自然。

然而，黑色头发的小女孩看向前方的时候，前方的黑洞已经不在，她一怔，不由暗道：“填上了？”

暗黄色头发的小女孩看了一眼身后的黑洞，然后对模糊的白影道：“谢谢你。”

兴许上辈子听过太少的“谢谢”，甚至没听过真心的“谢谢”，漆雕飞凌不禁感动，宠溺般拍拍暗黄色头发小女孩的头，咧咧嘴道：“不用谢。”

看不清楚听也自然听不清楚，暗黄色头发的小女孩对白影含蓄的笑了笑，然后问着转头去看身后的黑头发小女孩，问道：“夏梨，他说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我又听不到。”夏梨漫不经心道，然后对暗黄色头发的小女孩道：“游子，快走吧。”说着她已经开始往前走去，漆雕飞凌怔怔的看着黑发小女孩的背影，一脸茫然。

夏梨，黑崎夏梨。游子，黑崎游子。这是一对任谁也看不出来是亲姐妹的――双胞胎。

黑崎游子一边跑向走远的黑崎夏梨，一对回头对白影挥手，开朗的笑着，道：“再见，谢谢你。”

“我不叫‘再见’。”漆雕飞凌嘟囔一句，却不禁一笑。显然“再见”这两个字他也听得不多。

漆雕飞凌看着两个小身影走远后，转身盯着身后的黑洞，他越看心情越糟糕。仿佛那就是他的坟墓一般，让他心情烦躁。

他能感觉到若隐若现的灵压，和他属于同一款式的灵压，感觉起来应该很虚弱了。

漆雕飞凌自己是虚，却对虚十分厌恶，他自己所不清楚原因，要是能找到他恐怕也能克服了。他并不是富有同情心的人，所以他右手成爪形掌心对着黑洞底，他的指尖凝聚起红色能量。

黑洞底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惊恐，心慌还故装镇定，大声喊着：“不要杀我。”

漆雕飞凌冷冷注视黑洞，对此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甚至冷漠。他的虚闪很小，破坏力却很强，仿若浓缩的精华一般。

大拇指上的虚闪先出现去，顿时黑洞底放出一声尖叫，紧接而来的是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大爆炸声，爆炸声太大了，所以把黑洞底的虚惨叫都淹没了。这一击其实那只虚已经消散成灰，可漆雕飞凌却不肯罢休，他食指的虚闪也发出去了，黑洞底只能听到爆炸声。巨大的风从黑洞里呼啸而出，漂浮在黑洞上方的低空的那只来看热闹的乌鸦被巨大的风扇飞。漆雕飞凌中指的虚闪发出，无名指的虚闪紧接着发出，小拇指的虚闪也随即发出。

飓风摧残着路面，爆炸却并没有给河堤带来伤害。

当解气的漆雕飞凌转身那一刻，黑洞消失了，出现的是原本的河堤以及河道。

一直走，走在黑崎夏梨和黑崎游子回家的方向。走了很久很久，漆雕飞凌并不清楚到底是多久，只知道太阳下落的好慢好慢，天空黑漆漆的好暗好暗，天亮却是那么难。

橘色头发的少年看起来比他还要高一点，两个人站在一栋屋子前面四目相对，傻傻的眨巴眨巴眼睛，谁也不笑，谁也不说话。

“小子，看我泰山压顶。”

突然从屋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疯疯癫癫的让人可以不做思考就去鄙视。漆雕飞凌对面的少年额头已经绷起青筋，看起来已经抓狂。

留着乱糟糟的胡子的野汉穿着白色大褂从屋顶跳出来，垂直朝漆雕飞凌眼前的橘色头发少年落去。漆雕飞凌从上面坠落的大老爷们儿，鄙视的同时也不禁怀疑这家伙怎么会“泰山压顶”的。

橘色头发的少年一拳将坠落的野汉砸在地上，然后大脚大脚去猜野汉邋里邋遢的脸，愤怒大喊：“别再这里发疯了，这里还有别人在。”然后他大步走到门口。

野汉满脸的血，抬起手奄奄一息喊着走到门口的橘色头发少年：“儿子……”

漆雕飞凌看着他的背影，那少年一开门，漆雕飞凌突然看到下午的时候不承认看见他的小女孩。怔了怔，漆雕飞凌苦笑这一家人恐怕都是疯子。

一个神经兮兮会要儿子命的老爸，一个不把老爸当人看的儿子，一个能看见灵却说看不见的冷酷丫头，还有一个些许正常点，却羡慕别人能清晰的看见灵。

门被一把甩上，地上的野汉突然跳起来，站的笔直笔直，他对漆雕飞凌咧嘴一笑，然后深沉道：“没考虑好之前，你应该回虚圈去，而不是在人世逛荡。”看起来他对漆雕飞凌没有戒心，兴许他也跟着漆雕飞凌一下午。

漆雕飞凌刚刚成虚，虽然等级高，却实力还没凝聚，对灵压的感知能力很差。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把自己灵压掩藏起来多年的疯子。

漆雕飞凌忙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个野汉又开始神经，急忙退后三步，看神经病人一般的盯着漆雕飞凌，作出要躲避的动作。漆雕飞凌眨眨眼睛，很茫然，那野汉突然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个男人吗？”

“操你大爷。”漆雕飞凌反应很快，直接骂了出来。漆雕飞凌等了等，野汉走到漆雕飞凌身边，手搭在漆雕飞凌肩膀上，道：“好好考虑一下浦原说的话，虚圈其实并不适合你这么善良的人。”

漆雕飞凌点点头，也许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成了虚，让他反感，所以特别憎恶虚。野汉和漆雕飞凌擦肩而过之后，突然停住，他大咧咧道：“请你帮我保密，不要让别人知道我能看到你的事情。”

漆雕飞凌怔了怔，不禁一笑，点点头道：“你们这家人果然都不正常。”说着，漆雕飞凌已经迈步前行。野汉莞尔一笑，看着漆雕飞凌离去的背影，思考着自己家里人谁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