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掌门,小女子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安玉凤忽然说道。
“哦,姑娘请说无妨。”陆羽没想到她会说话,吃了一惊。
安玉凤拱拱手,说道:“按说贵派之事,小女子本不该多嘴,但敌人凶残狠毒,兼狂妄无比,残杀两位不通武功的道兄不算,还做出如此挑衅之举,实在是视贵派以及峨嵋昆仑武当诸位英雄若无物,我等忝为同道,岂可袖手旁观?我想,从这里下山的路很多,树林中的敌人或已远遁,但潜入大殿的敌人说不定还在。刚才咱们都在外面,三面开阔,敌人不可能瞒住大家的耳目潜至屋顶,他定是从殿后的峭壁垂绳而下,做完勾当后又原路爬回。这峭壁之上是天照顶,除了长明殿这一面外,另外还有三面。一面是数百丈的深谷,敌人肯定下不去;另一面是青城弟子的居所;正面则是上下山的正道。敌人想逃,只有从后两条路走,要么经过贵派弟子的住处绕道后山,要么从正道两侧的树林中下山。现在若敲响警钟,唤醒众弟子,就又堵住一条路,敌人只能从正面下山。我等众人现在立刻前往山道堵截,十有八九可堵住敌人。只是有一点,贵派的信号必须是通知弟子原地驻防,而不是来大殿集合,以免敌人乘乱逃脱。”
青城诸人对本派地形当然更熟悉,听了安玉凤的分析,都觉得大有道理,纷纷把目光投向陆羽。
“安姑娘所言甚是,只是夜色深沉,且敌暗我明,万一诸位有所损伤,我青城上下于心难安。”陆羽沉吟道。
“陆掌门这是说哪里话?安姑娘刚才说得好,大家都是武林正道,怎能袖手旁观?这些贼人当着我们面杀人,分明是不把武当派放在眼里,我兄弟二人绝不罢休。再说,山道两侧的树林不过七八丈宽,一旦遇敌可互相呼应,不会有什么太大危险。”顾乘风抢着说道。
“陆掌门,今日之事,昆仑派断无置身事外之理,不论陆前辈是否应允,我和高师弟都会去山道堵截敌人。”周无忌这话说得更漂亮。
静空不耐烦道:“陆掌门,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何必婆婆妈妈的,你赶紧下令敲钟吧,再晚敌人就走了。”
“好,朝阳,去敲响敌袭警钟。”陆羽终于下定决心。
“当――,当当,当当……”一长两短的钟声响起,从演武场向四周山林扩散,惊起夜宿的飞鸟无数,后山方向隐隐传来骚动声。钟声连敲一十八下,山上山下已是人声鼎沸,火光一片。
“李师弟,你去群玉观指挥众弟子封锁后山通路;尤师弟,你去山脚女弟子宿处照看,聚集大家严守山道即可,不必分散查看小路,以免为敌人所乘;峨嵋众弟子和凌姑娘、戴少侠、方镖师留在此处;其余各位,就麻烦你们去山道堵截敌人。朝阳,你带着师兄弟在旁策应,务必保证各位朋友的安全。”陆羽一一分派任务,有条不紊,镇定自若,完全看不出刚才失态的样子。
韩宁对静空道:“师父,弟子这点小伤无碍,完全可以与众人一道行动。”另外几个峨嵋弟子也七嘴八舌地请战。
静空皱眉道:“什么无碍?这些人中就数你伤得重,昨天险些被你骗了。你和周云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其余弟子跟我一道去。”周云即是昨日小臂骨折的那个。
陆羽知道静空脾气,遂不再劝,任她带着五名弟子去了。一旁凌若薇却大大不满:“我也要去!峨嵋派那个十五六的小妹妹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陆掌门你瞧不起人么?”
陆羽笑道:“她有静空师太照看,自然无事。你师门长辈不曾前来,我有照料之责,说什么也不敢放你去。否则,万一出点意外,哪怕只是碰破点皮,我都没脸见凌掌门和凌夫人了。”
方小白道:“凌姑娘,这里是居中指挥之所,更是紧要。敌人说不定会去而复来,陆掌门留你在这儿,是想借助你的武艺。夜色中搜索敌人,武功高低并不重要,主要靠江湖经验,你武功虽高,却刚入江湖不久,陆掌门这是人尽其用。”陆羽笑道:“正是。”凌若薇横了方小白一眼,心想你骗小孩子么。但毕竟陆羽是长辈,她不敢太过放肆,只好噘着嘴一个人在旁生闷气。
陆羽对韩宁道:“韩姑娘,这次婚事本该办得风光体面,热闹吉祥,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先是安排不周,令韩姑娘和同门受伤,现在居然又死了人,真是抱歉之至。”此时韩宁还没有过门,他说话十分客气。
韩宁道:“陆掌门客气了,敌人想动手,可由不得我们。不知今晚之敌与昨天那些黑衣人是否一伙儿,估计他们不会就此罢手,以后还需小心提防。”
陆羽缓缓摇头道:“不是一伙人。听静空师太说,昨天那些黑衣人一言不发,上来就猛攻,十有八九是为了阻挠两派的婚事。今晚这个……却是冲着陆某人来的。”他脸上表情十分奇怪,似愤怒,似悔恨,似庆幸,似迷惑。
韩宁想起那尖细声音说的“出卖朋友,戕害同门”,不敢再接口。
“你们可曾听说十一年前的亢家庄血案?”陆羽忽然问道。
“听师父说过,十一年前,魔教半夜血洗江南亢家庄,自庄主亢云龙以下,全庄一百五十三口人丁尽遭屠戮,正道人士闻之无不愤慨。那亢云龙是武当弟子,事情发生后,无尘道长邀集其余七大门派,一齐向魔教宣战。经过将近一年的争斗,双方都损失惨重,无力再战,于是在华山之顶立下十年之约,约定十年内双方互不侵害。再过几天,十年和约即将期满。”韩宁简短答道。说到最后,想起方小白昨晚所言,忍不住向他看去。
“你所说的,正是武林中广泛流传的故事,整个过程大致不错,只是,其中许多至关紧要的细节少有人言,即便偶然提起,往往也谬之千里,”陆羽叹息道,语气中充满了苦涩,“亢家庄血案,我是从始至终经历过的,甚至可以说,我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唉,十一年来,这件事始终像石头一样压在心头,我永远也忘不了血案现场那惨绝人寰的景象。”
“来,大家都坐下,”陆羽换了副轻松的语气,在殿前的青石阶坐下,拍拍地面说道,“此刻无事,我就跟大家说说当年之事。”众人围聚过来,席地而坐,听陆羽回忆十一年前的江南亢家庄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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