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轩没有反应过来，看着苏云晓。
苏云晓继续说：“皇家中将那么重要情报，怎么会泄露出来，他是有意的？”
“是啊，他在赌……”
苏云晓吃惊：“他敢拿中将脑袋赌？”
“他不是人，是野兽，野兽的逻辑，你想不通的……”
“我很担心……”
“你说过，他是聪明人，不会往陷井里掉。”两个人都知道，他们说的对象已经是龙少了。
“芥川的陷井究竟在哪里？”
“你最好不要当我面这么关心你的前未婚夫……”文轩心情好了一些。
苏云晓推文轩一把，嗔道：“我关心的是芥川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杀龙绍钦啊，这谁都知道！”
正在这时，电台信号响起，苏云晓扯下电文，文轩也走了过来，两人互相盯着。
“他果然改变了伏击地点。”文轩在沉思。
“他从开始就没打算去那里……”
文轩若有所思地看着苏云晓：“张桅的逃跑和暴露与他改变路线有关系？为什么？他究竟什么企图？”
苏云晓看向窗外昏黑夜幕：“你说过，这是一次赌博，他和芥川，都在赌……”
“拿士兵生命？他不是第一次！”
苏云晓再替龙少辩护：“他在拿自己生命赌！也不是第一次……”
一参谋走进来：“参谋长，给重庆方面电文拟好，请过目。”
文轩接过电文，苏云晓突然插嘴：“张桅的事儿，先缓一缓报重庆……”
文轩抬头疑问地看着苏云晓。
苏云晓坦然：“我们内部既然能有张桅，谁能保证重庆方面没有日军间谍？”
文轩点点头，将电文放桌上，看着参谋吩咐：“先放一放吧。”
龙少和大春潜伏在草丛中，用望远镜观察敌情，可看到日军警戒森严，火炮身披伪装罩，隐约可见。大春转动望远镜观察左右地势，轻声道：“鬼子车来，这里是必经之地，撤退路线已经找好了，有两条小路通往后山，鬼子炮也不管用……”
龙少也转动望远镜，冷静道：“这地方确实是理想伏击地点，但如果你是芥川，你怎么想？”
“鬼子这次动静这么大，固然是气焰嚣张，但保安措施肯定也是空前的，咱们能钻的空子少之又少，但这种机会千载难逢，我们只能冒险。”
龙少接着问：“想过没有，我们成功率有几成？”
“我执行任务，从不想这些。”大春说着掉过头：“你说几成？”
“我对段旅长说过，只要一成可能，我就来……”
大春笑了：“没那么绝望，至少三成……”接着又问：“一成？你真来？”
龙少笑而不答。
“你是一个不大惜命的人。”
龙少却不同意：“从前是，现在……不！”
大春视线移向远处，声音平淡：“是啊，你欠的命债太多，你得还，活着才能还……”
两人同时沉默。龙少在心中默默回应：“大春你算说对了，我必须活着，为弟兄们活着……干掉芥川…….”
潜伏地点另一端，九儿吭吭哧哧在挖坑，龙少路过这里，九儿似乎感觉到龙少，低头干活，龙少苦笑一下，准备就走，但一眼看到九儿的水瓶或水壶，慢慢停下。九儿拄着工具，身体侧面冲龙少，低声问：“有事儿吗？”
龙少平静道：“你不该来，女人执行这种任务是摧残……”
九儿则根本不理会龙少，自说自话：“我7岁跟我爷爷打猎，最长时间你知道我们埋伏几天？说出来吓死你……”
龙少看着九儿，九儿说着盯住龙少，龙少目光如此专注而温和，九儿声音突然哽住。她感受到龙少的关心，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令她心暖。
九儿忽然不再说话，低头继续挖坑。
龙少还在等着下文：“几天啊？”
“别管了，反正我没事儿！”
龙少声音温和的吩咐：“我们不知道要潜伏几天，尽可能少喝水……”
“知道！”
“其实，你现在还可以……”
九儿知道龙少想让她撤退，立刻打断：“不！”
“为什么？！八路军不是最讲究集体主义吗？这里并不缺你一个！”
九儿把手里工具狠狠往泥里一杵，生气道：“我哪点不如你们，怎么就偏盯上我！”
“可你是女的！”
九儿怒，口不择言：“不是！”
九儿怒视龙少，龙少忍不住要笑，赶紧回头还是没有憋住笑声。九儿更怒，也不理会龙少，抓起工具，男人一样高高抡起，重重落下。
芥川阴着脸拎枪冲进联队部。大野和几名军官正在交谈，看到芥川回来笑道：“中将一路平安，芥川君辛苦了。”
芥川根本不理会大野等，径直走到地图前，吩咐道：“请将中将视察路线图给我。”
一名副官将一份文件递到芥川手上。
大野跟了过去，看芥川脸色不好：“怎么啦？有什么意外？”
芥川埋头看文件，然后查地图，头也不抬道：“大野君，如果你想伏击中将，十几处地点，你会选择哪里？”
芥川和大野一起看地图。
大野抬眼看芥川：“严格意义上讲，所有地点都适合伏击。”
芥川看着大野：“大野君说得不错，请立即通知方面军总部，建议中止中将在前线所有活动！”
大野不以为然：“芥川君在说笑吗？中将此番前来主要目的是鼓舞士气，宣扬我大日本帝国皇威军威，各部队官兵早已热烈期待中，突然中止，如何向那些官兵交待？况且因为惧怕支那狙击手而中止行动，实在有辱大日本皇军威严，中将也绝不会同意……”
大野话音未落，芥川厉声喝道：“我没时间跟大野君讲道理，请立即将我的建议转交方面军总部！这些支那狙击手不知道潜伏在何处，将军生命非常危险！！”大野愣一下，沉下脸命令报务员：“好，给方面军总部发报，将芥川君顾虑原封不动转告上峰。”
几个小时后，大野拿着华北方面军回电，沉着脸递给芥川。
芥川看电文，只有短短数行字，大意为：中将此行关系大日本天皇陛下权威，势在必行，行程所到之处必给前线官兵带来莫大荣誉，因此绝不可更改，但一定要确保中将行动安危，否则，以军法论处！
芥川放下电文，与大野目光相对，都透着紧张焦虑。
大野主动：“段旅情报员有消息吗？”
“现在双方意图大白于天下，有无情报意义不大，总之，请大野君通知下去，中将所到之处，每一处都要彻底搜查，大大增加保安措施！”
大野疑问重重：“芥川君要做什么？”
“我要全程跟随中将活动，直到他安全离开前线。”
芥川眼神阴沉冷酷。
一群各级军官簇拥着日军中将视察前沿阵地，日军士兵高呼天皇万岁之类口号。
芥川在一个制高点，用望远镜四处巡视。
身边助手冈崎道：“这里不是理想伏击地点……”
芥川冷冷道：“你错了，对一个企图以生命致你于死地的人来说，所有地点都是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