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你可收到我写的信?”
碧云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为何没有回复?”
“公子是公子,碧云只是丫鬟。”碧云的声音里已经啜泣之意。
“这都是胡话,你可知书中说,人人生而平等,只要两情相悦,又何必在乎身份!”
“可是别人在乎,这个世道在乎。”碧云顿了顿,又道:“而且,小姐,你不是钟意小姐吗?为何要来招惹我?”
“我几时说过钟意华滋呢?”蒋云澹惊奇到。
“小姐她钟意你。”碧云说。
华滋的脸一瞬间出现在蒋云澹脑海里,是啊,蒋云澹这才想起自己曾经一直以为将来会娶华滋的。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眼中就只有碧云?他也不知道,许是碧云的柔弱,许是碧云对他的依靠。
“碧云,你放心,我心里认定了你,就只有你一个人。”
眼泪从碧云的眼睛里流出来,多少年,一直以为是痴心妄想,如今却变成现实,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真的吗?”碧云还是不可置信。她摸摸自己的脸,又伸出手去摸蒋云澹的脸。
蒋云澹感觉到柔软的手指碰触过自己的脸,似乎每一个指头都指向自己心底深处的欲望。碧云还是如同一朵莲花,宛在水中央。他一把将碧云抱进自己怀中,紧得似乎要窒息。
“我们是罪恶的,你说,这天,容得下我们吗?”碧云在蒋云澹怀里轻轻问道。
蒋云澹没有说话。
那天,宋致朗正在码头边自家的酒店里会友。本来是约了蒋云澹一道的,可是还没吃多久,蒋云澹就急急忙忙先走了。
后来,宋致朗出恭经过窗口时看见一男一女朝僻静处走去,依稀是蒋云澹和碧云的身影,又暗笑自己喝多了,怎么可能。
、定亲
蒋云澹来孟府来得格外勤了些,几乎天天过来。碧云一双眼睛里似乎淌出蜜来。
碧云给蒋云澹端茶,身子侧了侧,恰好挡住华滋的目光。蒋云澹接茶的时候握住碧云的手,两人目光相接,似有千言万语。
华滋心下狐疑,瞧着蒋云澹和碧云似乎都有点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来到底为什么不一样。
穆夫人见蒋云澹天天过来,不得不找了孟东,说起华滋的终身大事。
孟东闻言哈哈大笑:“大约蒋夫人跟你也提过,我瞧着云澹是个好孩子,也有意将华滋许给他。只是华滋年纪还不大,我想留她多陪你两年。”
穆夫人略一沉吟:“两年前,蒋夫人就已经跟我提过。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品性都互相熟悉,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在梧城的众多青年公子中,唯蒋云澹最为沉稳斯文,穆夫人对这个女婿亦是极为满意。
“过完年华滋就十七了,订也该订了。”
蒋夫人自来就喜欢华滋。华滋落落大方又知书达礼,从来就是蒋夫人心中不二的媳妇人选。蒋云澹年纪大点以后,蒋夫人偶尔也在他面前提及华滋,虽然没看出儿子有什么表现,但是大致知道云澹也是有意的。
蒋夫人与蒋老爷一早谈过这事,蒋老爷虽然对穆夫人的出身始终有疑虑,但是对华滋还是颇满意,遂交给蒋夫人,由蒋夫人决定。
两年前,蒋夫人暗中跟穆夫人提了求亲之事。当时穆夫人担心华滋年纪太小,说等两年。如今,华滋十六已过,云澹也快二十了,这真是不能再等了。
蒋夫人瞧着云澹自打放假以来,就天天往孟府跑,想着孩子到底大了,遂决定找个吉日向穆夫人提亲。
碧云难得与蒋云澹单独见一面,这天下午是借口出门买点胭脂水粉来得以脱身。她一早约了蒋云澹在城外碧水江边见面。
还是蒋云澹先到,坐在江边河滩上。河两岸种满了树,浓翠的枝条直垂到水里。日照正烈,这树荫下到凉爽。
蒋云澹想起那一年,华滋说要骑马出城去玩,结果半路上遇到了碧云。华滋就这样将路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带回了家。论起来,自己认识的这些姑娘,几乎没有能够出其右者。
碧云说华滋钟意自己,这倒是意外,多年来都未看出,华滋的心思倒也深。
华滋不像碧云。似乎即使华滋钟意自己,也不一定需要自己。她总是能够好好的。他相信即使没有他蒋云澹,孟华滋依然是孟华滋。而碧云不一样,她只要娇娇弱弱站在那里,就让人忍不住想要拱手河山讨她欢,而自己能够让碧云的世界更华彩璀璨。
碧云远远瞧见蒋云澹正在发呆,于是悄悄行至背后,准备出其不意吓他一吓。不想蒋云澹已经听见碧云的脚步声,反而回过头先吓了碧云一回。
碧云双手抚胸,蹙着眉头道:“吓死了。”
蒋云澹笑着揽过碧云来,低声哄她。
碧云遂问:“你在想什么?这样出神。”
“没什么,不过是些课业的事情。”
蒋云澹这一面幽会着碧云,那一面蒋夫人见了穆夫人,道了提亲之意,穆夫人爽快答应了。
晚饭以后,穆夫人叫了茜云和碧云过去,说蒋家已经来提亲,要两个人尽心准备一些刺绣之品。
碧云如遭雷击,浑身瘫软,双足几不能行。
茜云听了欢喜无限,一面满口说好,计划着要做哪些刺绣,又要怎样恭喜华滋。
跟茜云和碧云交代完以后,穆夫人差人请来了华滋。
华滋心里默默盘算了一回,最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华滋接过茶,轻轻喝了一口。
“蒋夫人跟我提了云澹和你的婚事,我已经应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