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澜说:“她拿捏不住我皇兄,就来拿捏我了——你生气这个?”
东宫太后是先帝的正宫皇后,西宫太后则是当年的穆贵妃,这两人前半辈子就不很对付,这会儿都成了太后了,都还很有精力,见天儿地掐架。
薛宝钗抬眼,盯着他,忽地道:“那两个宫女美貌么?”
“还行——比你差远了。”水澜说着,笑着去摸她的肚子,“吃醋了?”
“这有什么好醋的,”薛宝钗很烦他,所以脸上故意挂着温柔的笑容,“您听过谁家的王妃管着太后给王爷纳妾的?——皇后尚且没资格管皇上呢,还不得上赶着去劝他雨、露、均、沾?”
说来也奇怪了,外头谁不道睿王妃是个和善人儿,虽然成亲这么久以来,睿亲王硬生生是连个侍妾也没有——要不然东宫太后也不会这么着急,一知道薛宝钗有孕,就急吼吼地往这边塞人了。收不收倒是其次,横竖能恶心这对小夫妻一番,那也是赚了。
话说回来,薛宝钗虽然笑吟吟的,水澜却皱起了眉。
和外人不一样,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薛宝钗就是个普通的商户出身的女子,什么贤淑端庄、温柔敦厚,那都是假象。哪个寻常的女子能把公主伴读活生生当成成幕僚的?她就是。
王府上上下下的事务,不论内外,她管得比水澜这个正经亲王还多,正因如此,水澜比谁都知道,她冷漠起来,未必就是恶语相向、不理不睬,而是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谁亲近就能扎死谁的那种。
水澜把茶杯放下,“哦”了一声,想了想,同她说了个笑话:“你觉得什么鬼最可爱?”
“……”薛宝钗已经习惯他动不动来这么一句了,“你说呢?”
水澜一本正经地道:“众鬼评选之后,认为是吊死鬼最可爱。因为他死了还不忘吐舌头。”
“……”
好冷啊。
不过薛宝钗却没有绷住笑了出来,倒不是笑话好笑,而是水澜把他那张好看的脸凑到她跟前,很轻地吐了一下舌头。
这一笑,就冰雪消融了。
水澜亲亲她的鼻尖,把人抱到腿上坐下。她原本就比那些纤瘦的女子圆润些,孕妇的体温也偏高,往他怀里一靠,像抱着一个暖融融的大宝贝,“明天进宫一趟,叫母后去她那里吱一声儿,闲着没事多活几年,别尽惦记这小辈的后宅事情……我不好顶撞长辈。”
宝钗困倦地“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别叫母后去说了,我去东宫那儿请安吧。”
第二天,薛宝钗依旧温温柔柔地笑着,温温柔柔地给东宫太后请安,温温柔柔地回王府了。
至于那位使绊子的东宫太后,据说气得两天没见人,先帝的小老婆们去请安,全给赶回去了。水沁听闻忧心忡忡,摸着薛宝钗的肚子说:“母后年纪大了,愈发的执拗了,宝姐姐你别和她计较——哥哥怎么说?”
薛宝钗说:“他说得罪不起我,怕我拿银子砸他,惧内就惧内吧。”
“……”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自行脑补宋小宝的“雨露均沾”表情包(滚!)
番外篇幅不定,时间不定,请大家跟着佛系的作者一起说:“都行,可以,没关系。”
上一篇文的番外我是征集过大家的意见的……这一篇大家也可以提啊,具体到剧情都行。不过写不写,就要看缘分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番外(二)
夜深了;王颀的书房却还是亮着灯。
众多不速之客个个眉目疏朗;锦衣华服;要不是好好的不走大门非要翻墙;王颀还真信了他们“有正事”的鬼话。
桌上的鱼缸里,那只乌龟慢慢悠悠地吐着泡泡。
王颀随手抓了一把龟食喂它;“怎么,今天都被赶着睡书房了;才想到到我这里来玩?”
贾蔷嗤嗤地笑:“听您这口气;这书房怕是没少睡啊?”
水溶大笑,“我就说早上怎么赵老头一怼你就炸,感情是受了气了?”
眼见着他们要忘了正事,水澜赶紧喊停,又说:“白天才传回来的军报;你们都忘了?”
众人深夜前来;不是为别的;而是边疆战事又起,驻边的南安郡王战败;现在朝廷里分成了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
主战倒也不稀奇。水溶很喜欢提拔年轻官员;年轻气盛的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区区边陲之地,弹丸小国,却把泱泱大朝逼得没有还手之力,说出来都惹人发笑。
主和也有道理。一来先头平安州一役;使得本朝元气大伤,这会儿确实也没有太多的财力发起战争;二来则是南安郡王的身份特殊。四大郡王,皆是世袭之职,这位打了败仗的郡王爷按辈分是水溶的亲皇叔,虽说天家无父子,水溶连亲爹在世的时候都盼着他死,但是私底下和明面上是不一样的——要是贸然出兵,这位皇叔性命难保,言官的折子能把他喷成筛子。
在场众人,包括皇帝本人,却都是主战派。
众人商议了一番,说好了先挑拨哪个小喽喽去参一把主和派的那几位,再一层层地往上去。水溶道:“本来朝廷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外祖父自打当年受伤之后,就不怎么带兵出征了,此事还要麻烦阿颀你。”
王颀自然不会推脱。都说父子不同朝,但王子腾身在内阁,这会儿他又分管兵部,算是皇恩浩荡——水溶这人精不走没用的棋,想必早就料到了如今的局面了。
“勋贵那边,我去透个口风,”水澜笑眯眯地说,“这群饭桶没什么厉害的,打嘴仗和抱团是一等一的好。我到时候说是皇兄你的意思,他们估计能用脸皮当城墙,堵住那些言官嗒嗒嗒的屁话。”
贾环最苦,他说:“你们许是不知道,今天南安太妃上门来了,见了我姐姐,回头就说要收我姐姐当义女,王氏喜得眉飞色舞的——横竖不是她亲生的。我瞧着,他们倒是把这和亲当成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贾蔷亦道:“怎么逃过一个孙绍祖,又来个什么蛮夷国王?你姐姐们的婚事,也真是多舛了。横竖皇上在这儿,要不咱们求他指个亲?”
水溶笑道:“你叫她们自个儿挑好了夫婿再来找我,乱点鸳鸯谱可缺德,母后能念到我一个头两个大。”
“打住打住,”水澜翻个白眼,“你们在这儿念叨女孩子家的婚事,就够缺德了。看家里那几位晓得了,不再叫你们睡书房——”
敲门声忽然响起,王颀问:“什么事?”
“夫人让奴婢过来问问,您反省好了没?”外头细声细气地道。
王颀迎着一众揶揄的目光,镇定地道:“叫她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