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诗剑同志一边吐,一边忍不住大骂黑驴:“大黑驴,我操你亲娘祖奶奶!我操你姑娘!操你家所有女人!老子哪辈子得罪你了?你狗日的、驴操的、王八养的,你这么害老子,你儿孙辈辈做贼!你家女的世世当婊”
“萧诗剑同志在吗?到连部去开会!”晚饭后,一个女声边敲门边喊。
萧诗剑同志正瞅着饭菜发呆。一天厕所掏下来,他吐的仿佛只剩下苦胆了,早已前心贴后心。但却一口饭都不想吃,光想吐。
女声首先惊动的不是萧诗剑同志,也不是劝他吃饭的大骡子,而是正在卷树叶子当烟抽的郑光明。
郑光明蹦跳着跑去开门,舌头短了半截似地致欢迎辞:“是章排长大驾光临,怎么光敲门不进来,怕我们吃了你”
“吃我,瞎你左眼!你长那个好牙了嘛?也不上1号去照一照”
女声炒豆子一般,噼哩叭啦臭了郑光明一顿,仍旧站门外喊:“萧诗剑,开会去。”
大骡子乐的直跳,大声嚷嚷:“小辣椒,上1号照什么?我们郑大光明,不是许仙也是梁山伯。叫你这么一说,成他妈老二了。你也太那个了吧?”
噗哧,女声忍俊不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他自找!萧诗剑,快开会去!”
萧诗剑也忍不住乐了,呕吐感一扫而光。起身出来问:“开什么会?”
“见面会,欢迎会。先认识一下,我叫章桂花,是你的排长。走吧。”
欢迎会场在连部。一屋子全是女青年,或两人窃窃私语,或三五人叽叽喳喳,或几个人大声说笑。大有将屋顶掀起之势。
萧诗剑一进门,那真可谓是一鹰进林,百鸟哑音,所有目光都投向他。
萧诗剑顿时手足无措,僵立在门口。
静默了一会,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感谢党,给我们派党代表来了!”
屋里立时反了天,说的,笑的,打的,闹的,蹦的,跳的,乱成了一锅粥。
“吵什么?吵什么?开会了,开会了!”门外走进孔连长,大声吆喝。
女青年们充耳不闻,照旧哄笑打闹。突然,哄闹立止,鸦雀无声。
萧诗剑就觉得背后一凉,仿佛一股冷风拂过身边。乱哄哄的脑子顿时清醒。侧目一看,一个美妙而冰冷的身影从身边飘过,到主席台的一号位上坐下。
萧诗剑看到一个冰美人,眉如柳叶初发,眼似弯月东升,鼻如白玉精雕,唇若朱樱点缀。若不是草绿军装裹体,定当她是月宫里的嫦娥,偷下人间。
就是她,无声地冰结了哄闹的会场。孔连长才得以开口:“章桂花,给萧诗剑同志找个座位坐下。哎,就让他跟你坐一块吧,免得这些疯子欺负他。点名!”
“中,萧诗剑同志,来跟俺坐一块,俺不是疯子,俺不欺负你。”章桂花改用河南腔调,拉着胡杨林坐下。屋子里又是一片哄笑声,萧诗剑也忍俊不禁。
但萧诗剑的笑容还没展开,便冰结。他看见冰美人扫了他一眼,眼中放射出闪亮的寒光。
眼见着又要乱套,孔连长赶紧敲敲桌子,忍笑点名:“秦关月。”
“到!”冰美人起立。她又一次冰结了场内气氛,使会议得以进行下去。
后来的日子里,萧诗剑同志的头上,多了俩头衔,一个是所长一个是党代表。
此后,国营红星农场的各个厕所前,就常常响起萧诗剑同志稚气而苍凉的声音:“有人吗?掏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