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最后的清明(二)_犬色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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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最后的清明(二)(1 / 1)

的很,本以为每个人都睡的跟夜一样很沉,很沉了。我起床往射飞的住处走去,推开他房门。

正见射飞靠在床边,衣裳凌乱,脸色苍白,粗喘着气,像是内息全无的样子,额头的青筋突出的有些明显舒缓,但还是能看的清楚,浑身汗透了,唇微微泛着不同寻常的嫩白色,在灯影下恍惚有些粉色。看上去是施针去毒没多久的样子。

北涵,也是刚离开没多久的吧,很难想象平日里这么喜欢吵吵嚷嚷的射飞今日却能如此忍疼,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

他见我,轻叹了口气:“北涵还是告诉你了。”

我倒了杯水递给他,等他喝完,点了他的穴,把他推倒在床上,掀开他未合好的衣裳。射飞身上凡经针扎过的地方都留下一点黑,身体还真有那么点雨打沙滩点点坑的感觉,不过我知道,这些黑点不到一个时辰就会消失。

我伸手为他把脉,刚碰触了一会脉搏,就能确定:的确是中蛊了。可再探一会,就颓然叹息了,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比下追杀令更直接也更直接,也更残酷了。

射飞有些惊讶的看着我,我回答说:“你太不了解北涵了。”

即使是比较刁钻的蛊,对于北涵而言也是不在话下的,可是这个‘植心蛊’却是要受蛊着自己配合,将其放在体内配合自己的内息蓄养着,直到内息被蛊吸食的只留一成将其养护着。若你不想死,它就一直以这样的状态活着,偶尔在游荡,啃食脏腑心肺,但永远不会让你因此死去。

北涵的思路我大致明白了,别人办不了的,他不一定办不到。我总觉得,若是射飞换了别人的血就不是射飞了,也许他会性情大变,再也笑不出那样的没心没肺,我撩起袖子。

天未亮,蜡燃尽,但隐约能摸着点光线,看着射飞有些如初的气色,我恍然调皮一笑,“不许对别人讲哦。”

此时,未感到什么不适,我有些不放心的问射飞,“我脸色不难看吧?”许久,才见他莫不做声的摇头,我像个偷了糖果的孩子一样笑了起来。

出门时,沉思了一会还是问了句:“你多大了。”

即使此时有些莫名其妙,但射飞像北涵对我一样的坦诚的回答,“二十。”

道了声晚安就回自己的房间了,第二天中午做饭的时候,蛊毒突然发作,还真是忍的有些难受,饭菜散了满地,忍痛的收拾着。

射飞嚷嚷着怎么这么慢,就隐隐不安的到厨房来看看状况。射飞见此,帮我收拾着,“还是让北涵把蛊转回去吧!即使我好了,无量教也不会就此算了的。”

“我明白了。”然后,让射飞出去应付一下,我从新弄过菜。

我用汉字留书一封就离开了,我让北涵收射飞为徒,因为现在的射飞已经不具备任何抵抗强势的攻击力,或许有些争执,但我就是坚持。而后,我让他们放心,我已经到祥云楼定好餐了,至少一个月内是饿不死他们的。

我开始,也要过一个人的劫后余生了。一个人来,一个人走,要走要留最好都没有牵挂。

北涵终究还是收成了这个徒弟,即使射飞依旧没改口,仍旧北涵北涵的叫嚷着。但北涵还是将该师傅该尽的责任都尽了,除了另一半本聂谱射飞看到最后却先比北涵明了。

我离开的最后某一个清明,身影飘渺的两男,仙姿卓越的任风起风落而心随而置,一动不动。原是春晓清明,两人两影,那么干劲的站着山路口,怎么会不觉得冷?

射飞说,涵,该放下的还是要放的。

北涵说,若是你手里抱着一个自己在意的易碎品,会那么好脾气的就放下吗?四月说对了,你果真是没心没肺却是能暖人之人,四月说对了,收你为徒,再合适不过了。

射飞说,她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放心的。

北涵说,也许,所以,我不敢让她有机会回来,怕她过得好好的。

射飞说,所以,你拒绝理解聂谱最后的奥理。

北涵说,那太好不过了。

然后,一男一男,竟是相对无言,无泪亦无欢。

清明的大早,我来到了一个热闹镇上,雨水果然粉粉的下着,弄的脸痒痒的,心跟着也不似春风拂面的舒适。

后面的人跟了有两天了,好在当时没有堵截我,怕是今天就要动手了。该死的‘植心蛊’就不知道收敛一点,痛的有时都忍耐不住出声了。

每次痛到蹲在地面隐忍着时候,就会想象北涵温和的掌心搭在肩上,眉目深落的情景,让我舒缓些。也回忆着从前北涵冷眼旁观、幸灾乐祸的顽劣模样,两者画面重合,却是安心的让他们融合。

这次,真的是痛到极致了,气息粗喘了起来,看来真的是强弩之末了,这点疼痛都忍不住了,想哭了,可是身边没有一人熟悉的人,流是流给谁看?哭是嘶哑给谁听的?

午茶时间,客栈里没几个人,想象也是,这个血雨飘红的世界,会有几个人能静下心来喝着下午茶,即使有,也不会是这种平常之地。

看着窗外烟雨蒙蒙,我最终还是庆幸没有傍晚余晖的。我不想感受那些寿终正寝的老年人该活的都活够了,然后有所心得的对着夕阳红的渔舟唱晚。

因为,我始终没那般天大的何其幸运。

吃晚饭的人陆续上桌了,待我离开的时候,谢心诚悄无声息的在我眼前坐下,看来即使没有夕阳红的一番煽情,我仍旧走神走的够离谱的。

都说老人家喜欢回忆,尤其不假,只是我正如他们一般用着余年,假正经的摊上了这种念想而已。不多说废话,我问她有什么事吗?

她说了一句,谢谢,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这个时候,也许是我该这么说的,也许真的我该负担起你这句对不起。

……

烈柔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一个陌生场合的火灾现场,本想狠狠的抽自己两个而光,最后发现,自己真的下不了手,这一切都是真的,现在自己难受的已经承受不了附加的痛苦了。

烈柔在嵩山周边闲逛着,随后老天感应到了她的拮据和困窘,看着眼皮底下溜过的五花马,就迷迷糊糊的跟着李白、岑勋老到了嵩山元丹丘的颍阳山居,本想好好干他一票的,谁知道喝醉了的李白眼睛特尖,把偷躲在一旁的她当做小儿使唤,好在岑夫子、丹丘生都将他作醉理解了。

一边听着李白醉意阑珊的咕哝着什么‘将近酒’,一边收刮着亲爱的钱钱,谁知道,一不留神,那马儿就猛的朝她嘶鸣,也许是做贼心虚,烈柔下意识的用手护着头,再睁开眼就在一片生龙活虎的火海之中。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要说是报应不爽,按照罪名排行倒着数也不该立马就轮到她呀!

好吧!就当自己是做梦吧!至少自己要离开这个不舒服的梦,身子像是真的要点着一样,灼热的象要脱层皮似的,烈柔,从小就习惯了逆境中如此一般的逆来顺受以及自我安慰。

北涵赶来时,正巧看着沸腾的火势高潮腾跃,火舌势气猛然,谢心诚虚弱的躺在火源的不远处,手吃力地撑着地,似乎想站起来。听到动静,往身后一看,见北涵已发现了自己,就吃力的笑了起来。

北涵迟疑了一下,很快移到谢心诚身边,迅速的看了她的伤势,肩头上的一掌他可以断定是聂谱所伤,除了四月还有谁能做到呢?

而现在,只剩下谢心诚一个人。北涵恍惚的想起他四月书信上说了的一句话,她也是身不由己,这个她,她说的应该也只有谢心诚了。即使他两再怎么避免不碰触,在四月看来所有事情都是要留给自己解决的,而四月能做到的,就是让他不那么难的抉择而已。

北涵一边随口问了一句:四月去哪了?一边给谢心诚疗伤。眼神还不安的瞄着群魔乱舞的火簇。

随即,北涵感觉到了谢心诚身子一震,这才发觉到,她也一直关视着火势。突然间坦诚了一点:清明终于来临了!这是一个坏念头,但是在北涵心里放映扩散的可怕,最后这种可怕随之不安走向穷途与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