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是漂泊在外,哪里都睡的踏实,偶尔哪怕是打个临时的盹,说不定也能酝酿出一场美梦异常来。何况是这样少有景地般的桃园呢?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此时,桃园的桃花,华丽烁烁的妖娆尽显,沐春风而染满明媚。
如此大好的晚上,对躺在蚕丝软絮云榻之上的烈柔而言,本是好得不得了的享受,可一连数日这样美的夜晚,今日就突生变异。
不止烈柔、射飞、谢心诚三人,就是住在对面相隔有一段距离的鹤翁都被,凄厉的惨叫声给惊动醒了。
此时的桃园比白日,不知要妖艳耀眼多少倍。烈柔有些怕,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尽管眼前满是火簇中颤颤的桃树,可是这些桃树看起来好似有生命一般,烈火中像是十五六岁面若桃花的鲜子,欢快的跳跃着最后的绝舞,舔嗜着死亡的冰冷的快感。
射飞微微诧异后,却是有些入迷了,原来,火舌中桃枝摇曳是美的那么邪恶而摄人心魄。而那些被火团灼烧的人体扭曲歪倒与燃烧的惊恐面色,却是那么血淋淋的彻底。
谢心诚看着,明显的声色疲倦,鹤翁面对眼前的满目火红,则是长叹气息。
稀疏的火舌随风甩摆腰肢,竟烧到了天亮。观看者,整晚见者都无心安睡,除了射飞,看了一会后,淡淡倦意袭来,就回房睡了。
谢心诚和烈柔见射飞回房,意识也慢慢的从火舌中脱离了出来,也相继回房。经刚刚一闹腾的,谢心诚和烈柔二人躺在床上怎么也是睡不着的。
比之谢心诚,烈柔连眼都合上的念头都没有,这场惊心动魄的火让她想起了,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火,身体不听话的感觉有些发烫,心里隐隐的恐惧了起来。
大早,火熄灭了,满地暗紫色的粉齑。射飞看着不由想起了北涵一身月牙白色的锦裳,这么诡异的阵法真不该套用在这么洁净干净的人身上。
回想昨晚,华丽的火景,原本应该会联想到四月的,现在才恍然,四月,也是一如干净的春阳,破晓春寒,晨光惬意。
对方人马已经摆好阵势了。射飞嘴角微微上掀,但并不是在笑,而是无奈。为何总有……前仆后继找死的人。
射飞是一个不怕死的人,但从不拿自己属下的命没事找死,而这个花景楼似乎……没自己那么有风度和涵养。
正待一批可观人数的屠杀者欲上前时,地上一寸厚实的粉剂顿时骚动了起来,风卷残云般狂扫过去,先发制人。最前排上前欲攻击者上前不过三步,就被粉剂缠绕,明明只是暗紫色的零散粉末衔接起来,却有如一条牢不可及的藤条仅仅缠绕着陌生气息的人群,直至窒息。
鹤翁见了是一阵惊叹,顿念想想,好似有些大悟一般,连连称妙,继而又有些眉头微蹙,再过一会,终究是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北涵的阵法最妙在于,死灰复燃,并能辨别敌友。即使是越鬼王的精密阵法,威力相持,但防御和持久性却不如北涵的阵法妙。
其实,北涵临走时即使不隐设下这样的阵法,也不用担心住在桃园里面人的安危,鹤翁近百年的功力,就是当今第一邪教无量教教主亲自拿人,也只能留人退后,何况是花家的一些精英。
天幕之间,划下两道人影口子。北涵如何仙姿就不用说了,就是花景楼潇洒不羁的身影也是让人惊羡不已的。
“如何?花兄可愿意认输?”
“我自认视你为难遇良才,可今日却是觉得,如此想法也是小瞧了你。”
“承让。”北涵笑的风雅大度,气质超然。
面对北涵,风轻云淡的温和,花景楼打心底里钦佩,也明白他日若与散发这种感觉的人敌对,自己必定是受制威胁与压迫。
花景楼第一次明白,北涵的深不可测和前途无量。北涵是否能给这个江湖带来什么福祉,花景楼无从判断。但若是他想要在原本算是势均的门阀里搅乱起江湖纷争来,是可一试的。
花景楼不像花默飞一样,知道北涵和无量教的牵扯。所以他暂时安定于与北涵非敌的部署中,他失去的只是第一楼楼主最后备选的资格。
“花兄,还是让你的人马退了先。满地花魂的死灰余热未尽,还不适应陌生敌意的气息。再进一步,只是无畏的死伤。”
“北涵兄,花某心服了,你是第一个让花某如此心悦诚服之人。”
花景楼抬手轻挥,手下一干人等如得大赦一般,脚步略显凌乱的后退数丈候着。
花家平日里精心蓄养精兵,素质可见一斑,可见一干人等如此,花景楼才更加加深了北涵这种血染飘红前,超然的平和的印象,像是种引诱人静于死亡的安乐,但却又无心的招引,所以让人恐惧。
北涵也不客套的留花景楼吃顿午饭,微笑示意后就自顾自的走向鹤翁,礼貌而正经的作了个揖。
“有劳鹤翁,这段时间教习射飞。”
“那你小子得好好请我吃一餐,你这徒弟,天资有余,全拿来气疼我的!我也正好有事要问你。”
北涵连连称是。就这么两人就这么立于暗紫的花魂份粉上,身影若有若无的左摇右曳的骤然挪移到射飞等三人等面前,鞋底不沾任何尘灰。
早在北涵临行前就在祥云楼定好了今日午时的大餐了。店小二迎着花景楼所剩不多的部下逆人流而上,端着香飘四溢的饭菜,对惊魂刚定,镇守了整晚的人来说,是诱惑,机智的诱惑。
花景楼,漠然反应自己和北涵纠缠,也两天未沾染粮水了,真的是诱惑,机智而极致的诱惑。
花景楼不禁掉头看去,只见小二拿出一壶桃花酿沿路洒下。在花景楼绝佳的眼力下,暗紫的花灰成群有序排着队贪吃的舔舐着那些酒,却是不留一点湿气沾身。
花景楼,还是真切的感觉到了,若想江湖乱,北涵是一定能做到的。刚刚那个老者,若无意外应该就是同心门匿迹多年的多智长寿的传奇人物—鹤翁,曾经的带领门人的造就武林的泰斗。
北涵和鹤翁饭后,把酒对弈,布阵拆招。最终,鹤翁一句了,“你放心去吧,第一楼楼主对你而言是有把握的。”
“谢鹤翁成全!”
对于北涵的话谢心诚有些不明,鹤翁一向闲游,怎么会和最过忙碌的交易场所,第一楼扯上什么联系?谢心诚何等聪明之人,一听‘成全’二字,除非鹤翁就是第一楼楼主。是啊,第一楼,人才辈出,根据这二十几年来江湖的平静,领头的又会有什么事可干,而且也最是能与世隔绝。
“未必,还有一个对手,你可要注意咯。”
“南宫向南。他是为了自己的自由,摆脱家族命运而竞争楼主之位,我已经应允满足他的愿望,至于韩无影,我想他现在是没空了。所以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竞选者,除了我,其他的人,都已经选择放弃了。”
北涵身影一侧,转而看苍白上色的天空,“烈柔若是愿意,以后就叫我师父吧!”
烈柔慌忙忙的从药房门边上蹿出来,“是!师父。”然后立马道:“师父,我什么也不会,不会医术,不会武功,不会五行八卦,不会太过体力的活……”
“我招的是徒弟,不是杂役。”北涵转而看向烈柔,笑似谁主沉浮一般自信“烈柔若是想学,可以先让射飞教你,师父最近会比较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