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王,没有缺点,就是有点好色,还没有女朋友!”这是马王在大学第一次班会上的自我介绍,惹来满场爆笑如山呼海啸般持久不息。我强忍着和旁边的老四窃语道:“这小子咋这么饥渴呀?”老四狂笑,别人都不笑了他还在笑,搞得所有人都看我,怀疑我掐住了他的命根子。
第二天全班男生全民皆兵勉强组成两支球队踢了场友谊赛,然后浑身臭汗一起去洗澡。二十几个小老爷们儿个个甩着条不雅之物赤诚相见,群鸡起舞。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马王天赋异禀不逊欧美,堪比嫪毐转世,更胜如意郎君薛傲曹,可称得上人中赤兔,令我辈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第二天“工大第一匹种马王”的称号响遍校园,“不服掏出来比比”成了马王的口头禅。
大三时候我选修法律英语课,讲课的是个来自尼日利亚的黑人外教ken。他身高一米八六,膀大腰圆如半截黑铁塔。有人受不了马王的嚣张气焰,怂恿他说:“有本事你和黑ken比去!”马王受激不过真的去了。具体方案是我给黑ken频频敬水,喝得他黑色皮肤下的白色膀胱一阵阵吃紧,只好肥水来流外人田。然后马王雄赳赳气昂昂地尾随进了洗手间,为国争光,不畏豪强,忠勇可昭日月。
可惜马王还是输了,因为马毕竟不如驴啊!
受了这番胯下之辱,马王自此三缄其口,那句口头禅再也听不到了。
把马王送进按摩室,我疲惫不堪地躺在休息大厅的沙发上,只觉得酒劲儿上涌头昏脑胀。没成想马王毕业几年酒量大进,居然能跟我平分秋色。二十瓶小淡爽下去打了个手平,看来这政府机关果然是口炼钢的好炉。
吃饭的时候怕他跟我拿搪,求他办事儿的话一直憋着没张嘴,总得先伺候舒服了,让他手短嘴短那里也短才好说事儿。
乐康洗浴的老板总算开窍了,把浴室和休息区重新翻修了一遍,请了一队表演团每天三个小时的歌舞杂技二人转。现在台上正在跳着艳舞,一个身着红色三点式的浓妆舞娘甩胸摆臀做出各种挑逗动作,端的是惹火撩人。正看得兴起忽然肩头一紧,童彤又粘了上来。只是这两天我正闹脚气足疗就免了,可瞧她一脸可怜相估计今晚生意不好,怜香惜玉是我最大的缺点,只好说哥哥头疼你给按按吧,回头签单子随便你填。
十根春葱般的手指在我湿漉漉的脑袋上来回弹跳,另有两坨饱满的肉弹在背上蹭来蹭去,一时间我酒意渐醒舒服了不少。前面那舞娘已耍出新花样,从道具箱里摸出条巴掌大小鲜活乱跳的蜥蜴,先放在身上游走了一圈,然后忽地一口吞入嘴中,只露出狭长的尾巴在外面颤颤蠕动,看得人胆战心惊。她含着蜥蜴跳下舞台,满场游走仿佛天兵下凡,几次从我身边晃过,腰如杨柳,春意绵绵……
我抬手向旁边的服务生打了个响指,指了指那舞娘问他:“什么价儿?”那小子愣了一下似乎没听懂,倒是童彤吃吃笑着说别逗了文哥,人家可是卖艺不卖身。我哼了一声,懒得跟她抢白。
那小子瞪了童彤一眼,凑过来低声跟我说:“文哥要是真看好了我给你问问,好像是一宿两千,可以带出去的。”我眼前一亮,横竖一会儿回去也没事儿,不如先犒劳一下自己,也好长抒胸中怨气。刚想张口,却见那舞娘花招不断,竟然又抽出条两米多长碗口粗细的蟒蛇盘在腰上脖子上,花鳞斑驳,烁烁放光,吓得台下尖叫声连连。
我心头一惊,想来还是别触这个霉头了,急忙挥手劝退了服务生,一头栽在童彤怀里。
直到表演散场了马王才下来,浑身汗出如雨,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我抱拳拱手赞道:“工大第一种马王宝刀不老,在下佩服。”马王要了瓶纯净水一口气灌进多半,这才一脸苦相地抱怨说:“不行啦,不行啦,现在是迎风淌眼泪,撒尿滋脚背啊!”我哈哈大笑声震四野,只觉得他淳朴敦厚一如往昔。
当初,马王的202寝室一共六人,都长得歪瓜裂枣的,个个青蛙脸,四年大学下来集体打光棍,快毕业了六个人还是处男
时辰渐晚,休息厅里逐渐安静下来。马王递了根烟给我,小声儿说:“文哥有事儿明说吧,只要兄弟能帮上忙。”我尴尬地笑了笑,把事情的始末缘由说了一遍。他一边听一边抿嘴乐,等我说完了才笑出声,问:“你说的那个钱总是不是叫钱启东,外号‘钱锈’?”我有些意外地点点头,才听说老钱还有这么个雅号。“钱锈”二字颇为贴切,不知是哪位大才给正的名。
马王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说:“个老抠鳖,都说钱到他身上就锈住了,一贯说大话使小钱儿,在咱区土建口儿里那是臭名昭著啊。以前在城建那边办规划图,把城建局从分管局长到股室科员一块请到,酒桌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事成之后如何如何的,等手续全利索了,这老先生立马人间蒸发,说话不如放屁有味。”
我深知老钱的为人,并不觉得奇怪,但还是有些纳闷儿地问:“城建那边的事儿你也知道?”
马王神秘一笑,说:“我们局现在的牛局长就是刚从城建口儿调来的。虽说是个副职,但人家后台硬实,说句话大局长也得听着,钱锈当初得罪的就是他。”我猛地打了个冷战,心里立刻凉了大半截,难怪老钱耽搁了这么久,原来是撞枪口上了。乖乖咙地咚,韭菜炒大葱,敢情是老钱没拉好屎让我来擦屁股。
马王继续说:“上次你们豪格派来个姓周的半大老头子办证件,找的是办公室的马主任,没几句话就把钱锈搬出来了。马主任先把他打发走,回头就给牛局捅上去了,这还好得了?人家正愁没地方下嘴呢,而且你们手续也确实不全。咱哥俩虽然不隔心,但我刚借调到局办公室,确实有心无力,这事儿真不好办。”
我暗骂周正发个败事有余的老傻帽儿,猜不透马王是不是也在拿搪,只好厚着脸皮说:“无论如何你得拉兄弟一把,这事儿姓钱的办砸了算他活该,可现在火上烤的是我,拿不下来我就得回家种土豆儿了。”
他表情立刻缓下来,说:“不好办不是不能办。我回去替你探探口风儿,牛局那儿我说不上话。但马主任是我表哥,也是牛局的爱将,他出面和一下稀泥问题应该不大,只是你老兄钱包恐怕要遭罪了。”我长出一口气,说只要能办妥了无论有什么条件我都伺候着。
时候不早了,我开车送他回去,我把装着一千块钱的大信封扔给他,跟他说这只是个兔子,事成之后哥们儿还有大鹰呢。马王坚决不要,说无功不受禄,今儿个已经让你破费了,别把咱的交情处远了。我费了牛劲儿才让他揣起来,说你要是不收我回去睡得着吗?你就不怕我也跟钱锈似的过河拆桥吗?马王嘿嘿一笑说上学那会儿别的我不服你,但说话算话落地砸坑,你够爷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