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问艾斯德斯的事情啊……”
“这个啊,”哈维尔又灌了口酒,沉默几秒后,轻声说,“当然是杀了她。”
他说得极为轻松,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但这并不能让切尔茜感到释怀。
“但是……但是你不是喜欢她吗?”
“这又如何?面对大势,我个人的感情是微不足道的。”哈维尔面无表情,“艾斯德斯她挡路了,她不该站在奥内斯特那一边……不,这样说有些不对,那个女人一直都站在她自己的立场上,奥内斯特才是搭船客,没有了艾斯德斯,他早就垮台了。”
“那个女人心里渴望着毁灭,战争和杀戮才是她所追求的东西,帝国的未来容不下她,我也不能留下这样一个祸乱的源头,唯一的处理方法,只能是……”
“啊啊!我不是想要问这个啊!别跟我说一堆大道理!烦死了!”
切尔茜不知为何忽然冒火了,嘴巴一撅,就是一个头锥向着哈维尔的脑袋狠狠撞来,只听砰的一声,世界安静了。
然后。
“呜呜——好痛好痛好痛啊!”
切尔茜捂住脑袋,蜷缩着身体在原地打滚,显然是痛得不能自己。
“你的头是石头做的吗?痛死我了!”
哈维尔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额头,除了感觉被碰了一下之外,再没什么其它的想法,他有些无语地看着在地上滚作一团的少女。
“你自己撞上来的,怪我喽?”
切尔茜又滚了几圈,等到疼痛终于缓解下来之后,这才抱着脑袋坐了起来,她光洁的额头上还残留着撞击后留下的红印,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泪花,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哈维尔顿时被萌了一脸,悄然别过头去,又稍微觉得有点好笑,唇角隐晦地向上扬起。
“喂,你在笑话我对吧?”
“没有的事,你多心了。”
“少骗人!你的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不会吧?”
哈维尔震惊地摸了摸耳后根,理所当然什么都没有摸到……呃,糟了。
“你果然是在笑话我啊!”少女怒了。
“冷静,我道歉……喂,不要往我这边扔酒瓶啊,玻璃碎片打扫起来很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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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风暴将至
乱发了一通脾气后,切尔茜终于安静了下来,但还是不给哈维尔好脸色看,气哼哼地别过脸去不说话。
看着她脸颊微微鼓起的娇憨模样,哈维尔忽然心中一动,有种想要用手指去戳一戳的冲动,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升起,他就在心里将其掐灭。
此时的切尔茜就像是一只闹脾气的小猫咪,随时都有炸毛的危险,还是不要随便作死为妙。
于是哈维尔不说话默默喝酒,望着夜空出神,切尔茜也不说话,扭过头生着闷气,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某一刻,切尔茜率先出声:“你真的决定要那么做?”
“什么?”哈维尔眼帘微抬。
“真的要杀了艾斯德斯?”切尔茜说。
“我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哈维尔低声说。
“选择其实有很多,只是你自己舍弃了其它的可能性而已!”
“呵,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呢。”哈维尔看了切尔茜一眼,“你和艾斯德斯之间应该没有来往才对吧?怎么听你的话好像不希望我杀她一样?”
“真正不希望杀艾斯德斯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切尔茜紧盯着哈维尔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
哈维尔沉默了几秒,叹气说:“我说过了,艾斯德斯是个思想很危险的女人,誓必和帝国不能共存,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
“少啰嗦!”切尔茜忽然提高了声量,“你总是这样,近乎严苛地要求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把自己搞得跟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不惜做到这种地步,也要把帝国放在最优先的位置上……但我现在问的是你自身的想法啊笨蛋!要亲手杀死自己喜欢的人,这种结局你真的可以轻易接受吗?”
“……”
哈维尔不做声了,他拿起酒瓶,狠狠地灌下一大口,刺激性的液体顺着喉咙一直流淌进胃中,宛如刀扎,但他的脸色却分毫未变,只是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眼神静默。
“不接受的话又能如何呢?”
他轻声说着,那冷漠的面具仿佛出现了一丝裂痕,透露出几分无奈和踌躇。
“不能接受就去改变啊!”切尔茜大声说,“你为这个国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偶尔为自己考虑一下也未尝不可以吧?你可以任性一些的,你有这个权利!”
哈维尔摇了摇头:“你这说法,是在叫我徇私情啊。你也明白的吧,这种事情有一就会有二,在打破了某个原则之后,想要回头就会很难了……”
“对你来说,改变一下未尝不是好事。”切尔茜撇了撇嘴,“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身心疲惫这个词都写在了脸上,真不知道你是如何一直坚持下来的……况且啊,你这家伙徇私情的时候还少吗?可不要想否定哦,无论是兰的事情还是威尔的事情,你明里暗里的那些努力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少女叹了口气,看着哈维尔的神情里充满了复杂之色,还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真是别扭的家伙,明明一直都在不停回应着他人的期待,但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又拿出一些条条框框,用沉重的枷锁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你真是伟大啊,用好人都不足以形容你,叫你圣人如何?”
“我好像听到了讽刺的意味,是我的错觉吗?”哈维尔苦笑。
“不是错觉,就是在讽刺你!”切尔茜哼了一声。
“好吧,我接受你的讽刺。”哈维尔耸肩,摊开双手,“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应该多为自己考虑一下了……我终究是人啊,无法像机器一样泯灭感情,那太难了。”
身为一个军人,哈维尔把守护帝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常年的自我暗示,几乎让这个想法成为了他的本能。
万事以国家为重,不论情感,不惜性命,他从小就是被父亲这样教育的,他也坚信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事情。
但在经历了这么多、抉择了这么多、又舍弃了这么多之后,就算是他,也终于感到有些疲惫了。
这股疲惫从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