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抓田鸡做啥?”嫂子不解地问。
“给嫂子补身子!”涛子笑嘻嘻地说。
“我不要你去!”嫂子说,“晚上多危险!我有肉鸡补就行了,哪需要什么田鸡补?”
涛子使出了犟劲:“不,我要去!人家张希专门来找我去,我能不去吗?”
“是张希来找你?”嫂子口气松了,因为毕竟是张希妈妈替自己接生的,“既然张希来找你去,你就去吧,不过要早些回来啊!”
涛子便和张希提了电瓶出去。工地上的大灯早就辉煌地燃起来,在桥梁工地的上空自在地闪烁。清溪村披着这颗大灯的雾蒙蒙的光辉,发出蝉鸣般的鼾声。远处,观音崖黑黢黢地立着,似乎被浅浅地埋葬在里工地上这颗大灯的光辉里,发出死亡和腐朽的气息。
涛子望了望观音崖方向,心里产生了一种要和死亡和腐朽的观音崖靠近并奚落一番的想法。说:“张希,我们一路沿稻田朝观音崖方向抓去,你看怎么样?”
张希笑道:“你说怎么走就怎么走吧,我反正是凑热闹,只看不抓!”
“你不抓?”涛子很意外,“难怪你连袋子都不带。”
张希嘻嘻地道:“小女子自有生财之道!”
涛子点点头:“那是,你爸妈给你的零花钱,也够我半年的生活费了,还抓什么田鸡!”
张希不满地道:“涛子,怎么说话酸唧唧的啊?嫉妒啊?人家真心实意陪你去抓田鸡耶,你可别把我气回去了哈!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点生活的快乐,你可别轻易就给剥夺了!”
涛子听了一乐:“张希,我哪有嫉妒?我是羡慕呢,看你,多好啊,有爸妈疼,生活条件又好,多自在啊!你看看我,又没爸妈疼,生活又艰辛,嫂子坐月子,连割肉的钱都没有,多难啊!”
张希哈哈笑了起来:“哈哈!涛子,别逗了!你嫂子坐月子没钱割肉,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小男生,难不曾还要你服侍她?你哥干啥去了?”
涛子呆了一呆:“是啊,我哥干啥去了?我哥上工地挣钱去了!他得挣钱割肉啊!”
“涛子,你哥眼下没钱可以借呀,干吗非得急着挣啊?什么时候不可以挣?以后挣了还呗!”
“我也这样想啊,可我哥就是我哥,他好面子,不肯向人家借呗!”
“真是个好哥哥!也是你嫂子才嫁给你哥,要我,嘿嘿……”
涛子笑道:“张希,你这么漂亮,家庭条件又好,以后当然——”
“不许往下说,再说我跟你急!”张希笑道。
涛子吃吃笑了起来,张希也笑。
两人一路沿稻田朝观音崖方向抓去,还没到观音崖,编织袋里就装了一大袋。田鸡们在袋子里碰碰撞撞的,提起来感觉沉甸甸的。
渐渐听见清溪瀑布的声响了,模糊地看见观音崖黑黢黢地立在前面,两人只顾抓田鸡,也没心思看到了观音崖没有。涛子突然说:“张希,袋子好像装满了。”
张希惊讶地道:“不会吧?以前江川他们抓一小袋都难,怎么你一来就能抓满一袋呀,你看,还没到观音崖呢!”
“真的满了,不信你就看看!”涛子说。
张希果然来看,看了过后,显得很失望:“哎,还没玩够呢,又得回去了!”
“我们回去吧,我答应过嫂子早些回去的。”涛子说。
“涛子,我陪你抓田鸡,你陪我坐会儿,好不好?我不想这么早就回去。”张希说。
涛子为难地道:“张希,已经不早了,再坐就更晚了。”
“涛子,你不会把我一个小女生单独扔在这里独自回家吧?”张希笑着,到小溪里洗了手,一屁股就坐在了路边的石头上。
涛子苦笑了笑:“张希,我再没风度,也不至于没风度到这地步吧?”
“那就陪我坐会儿!”张希用手抹了抹身边的石头说,“来,这里,很干净的。”
涛子哪敢去一个女孩子身边坐,借故去洗手,洗了手,就远远地站在小溪边,不肯到张希身边去。
张希将电瓶灯打开,照着涛子的脸,射住他的眼睛,嘻嘻地笑:“来不来陪我坐?不来我就一直射你眼睛!”
涛子眼睛被灯光射的没法睁开,只好告饶道:“你关了,关了我才上来。”
“不许骗我!”张希严肃地道。
“哪个小狗才骗你!”涛子说。
张希关了灯,涛子真就上来了。张希拉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张希望着漫天的繁星,悠悠地道:“涛子哥,有人说,地上的每一个人,都对应着天上的一颗星,也不知道我们对应的是哪两颗。”
涛子也悠悠地道:“张希,你在天上建一个坐标,横坐标是岁月,纵坐标是理想,它们交会的那一个点,就是你,就是我!”
张希惭愧地道:“涛子,我到现在还没弄懂平面坐标呢,真羡慕你,能把各科学得那么好!”
“张希,只要你以后好好听课,你一样能学好的!你这么冰雪聪明,学什么学不会?”涛子显得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