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菲坐在婚床上愣了很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躺在一边的高山已呼呼大睡了，推了推他转个身又睡着了，她便只有空想的份了。她很想马上就问个明白，可是即使现在把他叫醒来也不能改变他有个女儿这个事实，还是等过了这新婚之夜吧，她想。

这一坐，小菲就坐到了天亮。天亮时，高山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小菲双手抱膝坐在边上，吓了一跳，一骨碌起身，惊奇而又有些内疚地说：“小菲，你怎么了？怎么不睡？还是早早地醒来了？都是我不好，累得一下子就睡着了。”

小菲听了后一动也不动，不争气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积蓄了一个晚上的眼泪如同山洪般爆发了。高山见此情景吓得不知所措，连说话也不利索了：“小菲，你，你，你这是怎么了？”他一边问一边就去抱她的肩膀，见她也没有反应，忽然他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他的手机，顿时傻了。他突然想起拉姆发给她的短信没有删除过，她一定是看到这条短信了。他赶紧从她手里拿过手机，一摁键盘，果然手机页面还停留在这一页。他一下子明白了小菲怎么会这样，可是心里明白了却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一屁股坐了下来，两眼直直地盯着婚床前方的两个人的婚纱照，一言不发。

过了很久，高山跪倒在小菲前面，双手捧起她的脸，替她擦去眼角的泪花。

“对不起了，小菲。是我不好，我本不打算告诉你的，怕你伤心。可如今你知道了，那就让我说个明白吧。但是这都是发生在你我相识之前的事啊。”

小菲还是一言不发，眼睛里没有一丝神气。

“我与她是如何相识相知相恋的，你是知道的，我就不多说了。她不知道我已离婚，其实她心里是一直希望我能为她离婚，可是她没说，她是善良的，她不愿意看到我的婚姻破裂。后来，她结婚了，婚礼的前一天她给我发了个短信。我有点失望，就回短信告诉她我早已离婚的情况。她知道此事后也非常后悔，还责问我为何不早点告诉她。后来，她一直忘不了我，终于有一天她出差到了杭州，我就赶过去与她相见……就在那一天晚上，我们在一起了……有谁能想得到，就一个晚上，她竟然怀上了我的孩子……就在一个多月前，她把孩子像我的发现告诉了我，也就是你看到过那条短信……也许我并不是孩子的父亲，可是她的孩子的确跟我长得很像……”

高山断断续续地把他们交往的过程简单地说了一遍。说出来后，他觉得心里舒坦多了，不过他仍然跪在小菲面前，像罪犯等待法官的宣判一样，等待着她的发落。

过了好久，小菲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话了：“也许我们不该结婚的，你该担负的责任太多，我不应该爱上你，更不应该与你走进婚姻……这就是我的命吧。”

“不是的，小菲。我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你。尽管我与拉姆有过感情，有过不该有的事，可这也改变不了我爱你的事实。如果有可能，我不想要所有的过去。小菲，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的生活才开始，你能原谅我的过去吗？”

“就算我能原谅你的过去，可是你自己能原谅你自己吗？你欠了拉姆那么多……说真的，我可以忘记你以前的感情，毕竟那是我们相识以前发生的事，毕竟只能怪我们相识得太晚，可是我无法忘记你与拉姆的孩子，感情可以淡忘，可这是无法抹去的。”

“小菲，你干吗不骂我。你骂我打我，我可能还好受些。可是你越这样，我越不好受，你知道吗？”

“骂你？打你？有用吗？何况我不会骂，更不会打了。”

“小菲，你是太善良了，你竟然不会骂。我知道能娶你是我一辈子最大的福气，我不想失去你，小菲，你知道吗？”

“我也不想失去你，可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现在这样的结局。你认为我们还能毫无顾虑地一起生活下去吗？”

他们的谈话被门铃声打断了。高山的父母、小菲的父母，还有一些没有回家的亲戚、朋友陆陆续续来到他们的新房。小菲勉强起身相迎，父母亲看着疲惫的小菲，心疼地劝她要多休息，可朋友们却不放过他们，笑说他们新婚之夜是不是操劳过度了。高山笑笑说不是，可小菲是连笑也笑不出来了。

中饭是两位亲家母张罗的，客厅里一张餐桌还坐不下，只好委屈他们的父母坐在厨房里用饭。这餐饭，对于高山夫妇来说只能用强装欢颜这四个字来形容，他们不能表露出丝毫的不快来。

饭后，小菲的父母回家去了，他们得去准备三天后那边的婚宴。高山的父母也先回家了，得准备过年。其他亲戚朋友们也都回去了，新房里便只剩下他们两个。大红的喜字和幸福的婚纱照，与他们此时的心情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小菲，你别这样了，好不好？要不，那边的婚宴我们就不办了？”

“那怎么行。请柬都已发出去了，再过两天他们都要来赴宴，难道你想看我的笑话，看我父母的笑话？”

“不是的，我怎么可能是这样想呢。我只是看你现在难受的样子，怕你到时更受不了。”

“不管怎么样，总得先办掉，我不想让父母替我伤心，也丢不起这个脸。”

“可是我们……”

“我们……唉……等以后再说吧，也许过完年，什么都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