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醒啦……”好吧,我宁愿他是刚醒。
“谁说我睡了?”他似是笑着说,逆着阳光,看不清表情,周身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你蹑手蹑脚的进门,谁知道是要做什么,我也不过顺水推舟,静观其变罢了。”
靠,真成了我在岸边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却盯上了我!
“弓了半天腰,不累么?”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不和他争,让他没话再调侃我!
转身去端药,嘿嘿,你江二怕苦是吧?想吃乌梅?没门!心下想着,挪了挪身子,挡住他的视线,装作倒水,把装乌梅的小小瓷碗,挡在了茶壶后面,嗯,从他那个角度,应该是看不见的。
心里窃笑着,把勺子放进药碗里,端了过去。坐在榻边,右手拿起勺子,取了一点,吹一吹,放到嘴边浅尝了一下,还好,不凉不烫,刚好喝。不过,真是tmd苦啊!嘿嘿,江二啊江啊,你就喝吧你就!
然后盛起一勺,左手举碗接着,怕有遗洒,递到他嘴边。
他似是一愣,向前探探身子,张嘴喝了进去。
一勺,又一勺……
妈,我又想你了……
手上频率一乱,似像让他呛到了。“你没事吧?”我赶忙把勺子放回药碗里,左手拿稳,右手给他抚抚胸前,帮他顺气。
“没事。”他说。
这一下让我回过了神,这么喂他药,有点亲密了吧?应该给他猛灌的!对啊,王嫂说她从不用人喂药的!
尴尬了尴尬了。
赶忙把药碗推到他面前:“对不起,我忘了你不让人喂药的,你自己喝了吧。一口气喝下去,别换气,就不觉得那么苦了。”
他没动,似是在想着什么的看着我:“早上梳头手酸了,你就继续吧。”
你倒没说刚才喝粥嘴抽了……
我本来想硬把碗塞到他嘴边的,可对上他像是刚睡醒般有点慵懒,有点迷离的眼睛,竟不由自主的顺了他的意,又继续一勺一勺的慢慢喂他服药。好像,看见他笑了……
一碗苦苦的汤药喝完,气氛变的有点微妙,我端着碗,有些不知所措。
“王嫂呢?”他先打破了沉默。
“哦,我看她都准备好了,顺手就端过来了。”
“嗯,有劳娘子了。”
一声“娘子”,叫的我脸上发烧,急急站起来,把碗放回桌上。
“哦,对了,乌梅!”看见那小小瓷碗,赶忙拿在手里,“王嫂说你怕苦,我把它藏到茶壶后面了。”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我就不能默默的拿过去给他就好了么!算了,我假装他没听见吧。
“真是个有仇必报的小气鬼。”他轻笑出声,摇着头说,“我不过是怕你弓着腰会累到,这你也要计较。”
懒的和他说,争吵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是沉默,是不争而争!!大义无声!!!
打开盖子,把小瓷碗递到他眼前,用眼神道:“嗟!来食!!”
他倒不慌不忙,摇着头,拿起一粒放,径自放到嘴里。
小样的!
我正要转身把碗盖好,放回桌上,他却伸手拽住我的裙袖,伸手又要再拿一粒。哼,真是吃着嘴里的,想着碗里的。躺在床上吃吃喝喝,果然是猪样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心里想着,确不见他往嘴里送,举着胳膊,像是要让我尝尝。看着他的袖子顺着举手往下滑了一截,露出昨夜的伤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映。
“尝尝,”他似乎是在哄着我,“虽然不算什么稀罕玩意,但也还是不错的。”
“哦。”我就势坐在榻边,把他指尖的乌梅含在嘴里。
嗯!不错不错,有点像杨梅微酸过后尽是香甜,又有点像熟透的紫红桑椹,满口留香,最后,还散发出几分薄荷独有的清凉。
“可还喜欢?”他问道。
确实不错,可我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女青年,什么没吃过啊,就算没都吃过也比你这古人见的多吧!
“还好还好,”我起身去放手中的小瓷碗,“在我们那儿,任何一个超市和小卖部都有至少七、八种梅子,什么九制话梅,佳保杨梅,杏干果脯,情人梅,相思梅……不盛枚举~”纵是这乌梅还不错,我也输人不输阵!
“情人梅……相思梅……”不知道他叨咕什么呢。
他依旧半躺在软榻上,我坐在圆桌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水。其实我骨子里是懒到懒的说的,真恨不得把他拽起来,自己躺过去的……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一阵清风由窗入室,带来一缕他身上的薄荷淡香。
对啊,他成天喝这些又苦又涩的中药,怎么不见身上又中药味?倒是哪儿来的这薄荷味儿啊?我一直就喜欢薄荷,回头也整点儿,当香水和空气清洗剂喷。
“你身上的薄荷味真好闻,可你天天喝药,怎么没有药味啊?”呃……似乎我可以省略前半句的……不走脑子不走脑子啊……
“你喜欢?”他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转过来看着我,“人畜无害”大概就是这意思了吧?“你能闻见?”
“呃……靠近的时候能闻见。”啪啪!心里给自己正反手各一巴掌,“我是说刚才风吹过来的,也许是外面的味道……”
他笑看着我,并没接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