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炳忍不住道:“除非遇上敌人?”心中却想难道天下女人都是一样?本来在说正事,却忽然间就轻易将注意力转移到它处。楚文二女同时想起之前孟行远对敌时的神态,一时心事各异。他之前本只是一时沮丧,并无大碍――以他多年历练来的心境,就算必死无疑亦要挣出九死一生的机会,怎会轻易放弃?
怀素月摇头道:“才不是!除非有人伤害了他心爱的人和东西,否则他才不会认真呢!”她虽已嫁人妇,但不知是否受孟行远宠溺过度,语气神态都差楚春漪这少女不远。
楚春漪咯咯笑道:“素月姐姐一点儿也不觉得害臊!行远哥哥心爱的人除了你还有谁呢?”她本是随口玩笑,但怀素月却玉容微沉,众人均吓了一跳以为楚春漪这无知少女说错了什么时,她忽然“恶狠狠”地捏拳道:“他定有金屋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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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行远从屋顶跃下时,相貌敦厚稳重的靳明岳刚将镖车用油纸遮好,迎来道:“总镖头是否有心事呢?脸色不大好。”前者微微一笑,道:“朱天翎那厮确有几分本事,我刚才为怕耽搁时间,着意以硬碰硬,虽一招成功震伤他内腑,但因手下留了些情被他寻得空暇小小反击了一下。破天堡堡主的真气确是精纯,不过此时已无大碍,反是辛苦靳大哥了。”
靳明岳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本是粗人,怕什么辛苦?那少年的病患究在何处,不知总镖头是否看出来?”孟行远皱眉道:“他身上全无硬伤,诸脉无不通畅,我总觉他的伤势超出我所知之外。”靳明岳默然不语,因知若总镖头都不解,自己更是帮不上忙。孟行远随即笑道:“不过近年来我在武道上瞻见些新的境界,或者对他有助。”转身正要进屋,忽然定住,引目后望,眉头微皱。
靳明岳趋前道:“什么事?”
孟行远并不看他,只淡淡道:“我出去片刻,明岳你在此留守,我回来前不准任何人离开。”靳明岳心中一懔,因素知总镖头若直呼自己名字时必有要事,遂沉声道:“是!”再抬眼时,孟行远已然消失不见。
靳明岳心中毫无虑意,虽见到他平素极少的郑重神态。这年轻之极的程度的总镖头无论是武道上的天赋,还是头脑的机敏睿智,又或为人的洒脱和平易近人,均罕见至自己亦难以抑住敬佩之心。
唯有这样的人,才能令西南镖局一年内非仅恢复昔日声威,今次更要扬威京师――那才是此行的目的。多年来自己的夙愿,今趟必可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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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声不绝于耳。
一道闪电扯过天际,似将夜幕硬生生划破,天地间展露出惨白的壮丽。
风起云涌。
孟行远大步迈入林间那片小空地时,眼前灰衫男子负手卓立,并未看他。
“沁蕊很想你,望你莫负她。”齐彦名似背后亦长了眼睛般在他双足着地的刹那发话。
孟行远冷哼一声,喝道:“废话少说!”
齐彦名转过脸来,脸上微露笑意:“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脾气这么暴烈,那怎还赢得过我?”孟行远左手倏翻,一柄长约尺余的刀子不知从何处取出现身掌中。他横刃眼前,沉声道:“孟某以此碎梦刃,领教斋主旷世神剑!”
齐彦名并不稍动,只淡淡道:“不是有两柄吗?”
孟行远一呆,再哼道:“果然瞒不过你的眼睛!”右手一动,另一柄一模一样的短刀现身,双刃一横一斜,恰是一对。
“我听说你有意和林甫薇略试手脚,最好小心点儿。”齐彦名浑不把他的剑拔弩张放在眼里般自顾道,“天下第一宫的宫主,盛名两百余载,不会是虚名。”
孟行远冷冷道:“谁说我要和广寒宫宫主斗?我只是听说那处盛产美人儿,才有意去寻两个来。”
齐彦名忽然转身过来,语气变冷:“若你对敌时只会紧张至此,今生亦无法胜过我。”
孟行远再次一呆,神色忽然放软,哈哈笑道:“斋主是否这么多年无人可败,生出寂寞之心呢?否则为何对孟某指点有加?莫忘了我早说过,你我之间除了一决生死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齐彦名淡淡笑道:“你杀得了我吗?”孟行远哂然轻笑,把玩手中短刃:“齐斋主十六岁出道,二十岁便已称雄江湖,当年盛迹确是惊人。但――”眼中露出讥诮之色,“你终归是人,一刀下去,一般地身首分家,为何不可杀?”
齐彦名罕见地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叹道:“也罢,我也懒得再说了,你走罢。”顿顿再道,“那少年身怀异术,或能助你更进一步,但以你之力若仍这么走下去,绝胜不了我。”末一句斩钉截铁,语气铿锵。
孟行远双手翻动,双刃消隐不见时哼道:“莫以为你没事儿跳出来指点我几句,我就会消去杀你之心!”齐彦名哂道:“你还需要我指点吗?”摇摇头,踏步离开,身影刚消失在林木后,大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