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妖人之斗_五界三记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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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妖人之斗(2 / 2)

鞭子离手的刹那,文瞻遗脚下终于动作,左足斜前踏出半步,右脚弹踢而出。

江冉雁明知对方动作并不甚快,但因捉住了自己失掉兵器心神慌乱的那刻,避之不及,纤掌勉强下压。“噗”地一声响过,少女整个后抛,砸向窗口。

立在一侧不知如何是好的文炳失声道:“江小姐……”还未呼毕,突见江冉雁身形碎为细粉,随风飘般洒向窗外去。

文瞻遗面露异色,道:“妖术么?”轻掀衣摆,左足前踏,一步踏上窗台,微一借力,箭矢般射出窗去。

文炳心中生出异觉。

这中年男子每一个动作都不甚快,但却予人稳固至不可击破的感觉,似无论对方如何强横,他都可从容应付,并在最恰当的时机予以致命的打击。不过这自是少年见识过他长剑之术后才有的感觉,若在那之前,只会觉得这人武功虽强,也不过是守旧之流。

文瞻遗掠过五丈许的空间,落到客栈内另一座小楼楼顶,稳稳立在檐顶处,锐目瞬间扫过周围情景。

江冉雁的踪迹仍无。

时至半夜,周围连灯火也只剩零星几点,夜空静寂,半轮黯月当空悬挂,洒下一层灰色的月光。

脚步声从下方传来,一眼看去时只见少年文炳刚从窗口跃出,落到客栈的小花园中快步奔近。花园内数盆云片竹被他跑动的风带过,轻轻摇曳。

江冉雁似逃走了般再无动静。

文瞻遗右手轻松,手中长棍连同缠在上面的鞭子一起落到瓦面上,撞击有声,接着一路滚下屋顶,从檐边落向院内。

文炳愕然止步院内,仰头看向两层木楼顶上的中年男子,接着看向落下的木棍。

木棍落下屋檐的刹那,少年心脏不受控制地剧跳一记,目光紧盯在檐下角落处,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慢慢淡化。

屋顶上文瞻遗锐目内突然爆闪,左手倏然上抬,食、中二指恰夹正无声无息地射至的一根绿针,赫然竟是一支云片竹刺鳞叶。

文炳犹未来得及分辨那双淡化的眼睛是否江冉雁本体,身后劲风骤起,无数细碎破风声大作。

文瞻遗早一刻右足微撤半步,双手上下掌心相对地平放胸前,十根手指轻微摆动。成百上千根云片竹针叶纷射而至,却似被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般悉数阴在他体前半尺处,无一落空地坠下瓦面。院内的云片竹已然全部只剩孤茎,半根叶子也未留下。

文炳张口结舌。

这尚是首次见到有人将内劲化作有形的气功用于防御。那与自己惯用的“镇狱师咒”有几分相似,不同处在于前者更难,因需要以深厚的内力和极其精湛的操气之术才可完成。这种防御之法缺陷在消耗极大,但在此时此刻,却是极其有效的手段。

“啪!”长棍与鞭子这时才落到地面。

文瞻遗陡然间双手回改,反拍背后。几在同时,幻影般的娇小身影凌空出现在他身后,似送上去喂掌般直扑过去。

文炳差点儿失声叫出来,因看清那身影正是江冉雁。

一掌成空。

江冉雁飘浮的身影在厉掌及体前忽然消隐不见,接着几乎毫无间隔地出现在文瞻遗身前,凌空一爪抓下,颊上露出来抓住对方空隙、即刻便可取胜的狡笑。

文瞻遗双手仍在背后,不及护援。

院内的文炳却大讶失声:“腿!”

江冉雁骇然下看,才发觉对方一脚已然弹踢至自己小腹处,再怎么躲闪亦是不及。

“哗――”

被踹中的少女玻璃碎为千百片,散落下去。竟是幻影。

一击得手的文瞻遗脸上再次露出讶色,讶道:“真是妖术么?”

少年心跳剧增,非为江冉雁的幻术,而是文瞻遗的手法。

那种将对方的下一步甚或下数步动作判断得如此精准、且及时抢占先机的能力,平生仅见此一次。之前见识到文瞻遗剑气之厉时少年还以为已见识到这男子最后保留的实力,现在才知错了。

剑气伤敌亦只可稳胜弱于自己较多的对手,此刻先防敌于完全、再攻敌于不意的表现,才是真正强者的风范。每一式似真似假,全不求快捷,却防强攻厉,均是极其有效的招数。

文炳认识他至今,今夜才是第一次真正感到,即或以孟行远的强横,和抛却数十年威名之外的齐彦名,亦未必能胜得过眼前人。

不过反过来说,文瞻遗今次是真正用了全力,皆因遇到的对手是异类,对对方极其重视。

文炳对此再清楚不过,从幼至今,人与妖之战他不知看过多少次,却从未见过不懂道法或异术之人能降服或击败妖怪鬼魅。以他自己未失内力前的能力,亦自知若非深谙道术,莫说是妖,连弱于替死鬼无颜十倍的鬼魅都不可能斗得过。

文瞻遗至今仍未露过半点道术,虽出自武当这道家第一大派,但他竟会被对方幻术所惑,以为只是幻影的对手是本体,可知道术修为几等于零。在这种情况下,即管他是人中强者,对着妖物亦难言胜负。

两条细影分现文瞻遗左右,凌空掌劈。后者微一侧身,妙到极致地以擦身之势避过,同时双掌齐出,劈正两影后背。双掌直劈入影子体内,幻影再化为满天碎片,散落开来,继而消失。

文瞻遗双掌毫不停留,左右旋劈,恰劈正刚从另两处现身的少女幻影,后者碎化开来时,又是两条幻影前后夹击而下,还未击中男子,各自身后又是两条少女幻影现身,体态淡薄,几乎透明,却毫不犹豫地追扑向文瞻遗。

下面的文炳暗叫好法。双拳难敌四手,若照这么下去,迟早文瞻遗会有顾全不及的时候,只要被任一幻影击中,江冉雁均可及时将本体化在影内,将那一击化为致命的攻招。

那时便是文瞻遗落败一刻。

但每制造一次幻影均要消耗灵力,若不能在灵力耗尽前将这出乎人意料高明的高手击败,便轮到江冉雁被动了。

一时间十多双琥珀色的眼睛在空中闪动。

文瞻遗刚劈碎四条幻影,正要起脚,突觉不妥,八只纤手竟从屋顶瓦面上探出来,一把拽住他脚踵。文瞻遗低喝一声,足上力起,登时扯断只只白手,斜掠下楼顶,落向院墙外。他动作不快,但空中六条幻影竟来不及击中他,以毫厘之差擦着他衣襟击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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