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青松谈拳_中国功夫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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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青松谈拳(1 / 1)

对罗道长可以一笑淡然作别,对朴华师父却须得一番恭顺谢词。次日凌晨,当朴华独自在三清阁上香时,雪儿随祥月登堂入室,对朴华微微欠身,轻声说道:“雪儿留居紫宵宫虽只一日,却有幸聆听朴华师父讲道,遗憾的是雪儿无缘久居三清阁随朴华师父修习,唯愿他日能再度向您求教!”

朴华柳眉轻扬,嘴角微挑,面容虽然仍是难掩清高意味,却也禁不住一丝微笑绽露。雪儿这番温文尔雅的言词令朴华心中突生爱怜之意,一时间竟将自己座下几个女徒暗与雪儿比较。

朴华为师严厉,徒儿几个都会低眉顺眼、避其锋芒,骨子里哪个能如眼前这丫头般潜心修道且不卑不亢、质朴从容?

心念至此,那惯于坚守骄矜的面容不禁松弛下来,言语也随之温和。“无心修道,便是遁入空门,也难真修;有心修道,便是身在闹市,也能修真。你若修习不辍,虽非身在武当,也与祥月无异。”

师父的话,令一旁的祥月暗自惊诧。师父一向言语冷峻,这几句话却荡漾着些许暖意!雪儿却是一脸平静,象一泓静静的湖水,祥月感觉有时真看不透她。

别过朴华及祥月,雪儿径直朝着紫宵殿走去,远远便见那蓝色道袍翩然舞动,其身旁有一青年道士与其应和而动,那青年道士大约二十四五岁,他身体转动不停,头面掠过眼前之时,雪儿清楚地看到他左眼下面有块小小的蓝疤。

罗道长与青松忽即忽离,相距远不过五米,近则拳脚相接,动作似似而非。雪儿驻足观赏,稍事静立,便觉内气浮出,蠢蠢欲动,蓦然想起道长的话“想动则动,不要控制形动,也不要助长动势”,当即身心俱松,内气便如白云出岫般自然涌现,轻盈悄然地飘荡于体内。

两股劲力自道长与青松两处分别不时传来,虽是拂身而过,雪儿也已辨明其不同。道长之劲力强悍深沉、含蕴内敛,青松之劲力张扬不羁、刚猛奔放。道长的内力怎的便如其性格一样隐含不露?难不成内修境界与性情修持有关?那这青松的性格……

作别道长之后,雪儿便随青松朝着南岩宫方向前行。

青松也如其师一样,熟知山路,并且不喜顺着公路登山。山间小路,若隐若现,时有时无,时而平坦,时而崎岖,穿行其间,不免多费脚力,再加上青松闷头前行,轻快挪步,不发一言,也不回视,雪儿无话找话也换不回一句应答,心中更是紧张,勉力跟进,渐觉体力不支,唤得几声“师兄,等等我”,青松方才停驻脚步,却不转身,兀自静立于前,待雪儿脚声渐近,便又前行。

一股怨气油然而生,雪儿心想,罗道长遣个懂拳的徒儿相送,竟然不出一言,更别说谈拳了!不是说他喜欢争执吗?你倒是说话啊!就算争吵两句也比这么一言不发有趣啊!莫非嫌我是女性,才不予理睬?既是清规戒律约束,不理便不理罢……当下心中释然。

雪儿仍是勉力跟进,腿脚暗暗加劲,却是越落越后,而青松竟然越走越快,毫不体恤他人。雪儿心下一气,索性坐地上歇息,眼看着青松背影消失在葱茏树林间,虽然有些害怕,却也给自己打气:没什么大不了,大白天的,我就不信走不出这林子!可是,可是……不要跳头老虎狮子出来哦……

身心俱松的一瞬间,便觉内气婉转,却是支离破碎,不成大势。片时松懈之后,雪儿紧张感又生,毕竟是姑娘家,一人独处山林中,难免害怕。没一会儿便又匆忙赶路。

婉转前行大约百米,山路已不清晰,正不知该往何方,却见青松于一丛矮树旁打坐,雪儿行至跟前,青松并不睁眼,也不动弹。雪儿在一旁坐下,静默地审视这位古怪的师兄。

青松倒是相貌堂堂、眉宇轩昂、身形伟岸,唯那左眼下的蓝疤略显美中不足。其身形与相貌之中,蕴含着一股蓬勃向上的朝气,若是除去这身道袍,换上西装革履,倒是一位英俊挺拔的帅哥,只是这脾气……

雪儿愣望着青松想得溜神,忽见对方嘴形悄动:“看够了没?”

“啊?”雪儿下意识地吱了一声,顿觉脸上发热,迅速找了句废话遮掩尴尬:“师兄,你为什么不爱说话?”

青松睁开眼来,平静地说:“走路就走路,不要说话!”

“啊?”雪儿不自禁又吱一声,满脸的不解。这青松怎的如此刻板?

青松站起身来,缓缓前行,目不斜视,娓娓而言:“走路与行拳一样,需要收摄心神,内敛劲气,若是心神外驰,内气零散,只好动用蛮力,不仅耗费体力,而且消耗真气。”

雪儿立时想到方才堵气歇息时,内气难成大势的状态,难道便是脚上加劲用蛮,消耗了真气吗?青松师兄说的好象有道理呢!雪儿疑云笼罩心间,问题一个接一个从脑子里蹦出来……

“师兄,如果脚上不使劲的话,怎么跟得上你?你走那么快啊……”

“不要在腿上加劲,放松腿脚来走,才利于气行。现在就试试!别想到追赶我,就当我不存在。”

雪儿当即放松全身,并依青松所言对其视若无睹,然后随意地轻缓挪步,便如在紫竹林中随罗道长习拳一样。略行几步便觉腿气微动,先是气弱,略有麻感,没一会儿便气布腿脚,步履顿时轻捷起来。

“师兄,我脚下变得轻巧了,真是奇怪呢,用力反倒走得累,放松反倒走得轻松……青松师兄,你与罗道长的拳脚怎么不完全一样呢?”

青松驻足前视,嗓音忽地提高八度:“就叫我青松,别一个劲儿师兄师兄的乱叫,师兄是你随便叫的吗?”

“啊?”雪儿张嘴发愣,不明其话中含义:“啊?为什么啊师兄?罗道长教我修炼,他是你师父,你便是我师兄啦。”

“拜师入门,各门各派都有一套仪式、规矩,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往门内靠?!”

“可是我没入门,罗道长不也照样教我练拳吗?”

“那是师父仁慈宽厚,就因为师父谦虚退让,有的人便得寸进尺。”青松极目远眺,似在回忆久远之事。

雪儿甚觉委曲郁闷,望着青松背影,满脸无辜,声音有些发颤:“我得寸进尺?”

青松收回目光,转过头来,声音低沉而平静:“不是说你。”言罢淡然一笑,便是这一笑,左脸颊上便现出一条细细的、不易觉察的折痕,由左耳下延伸到左嘴角,雪儿仅一瞥便见,却再不敢细看,心下思忖:他年纪轻轻,不会有这么一条长长的皱纹吧?难不成是刀疤?

青松悠然回过头去,仍是缓步前行,倒不象先前行动快捷,他喃喃而语,一半象在回答雪儿,一半象在跟自己说话。“为什么我的拳脚与师父并不完全相同?习拳练武,不必在拳架套路上教条,不由心念掌控,任由内气驱动。形意拳谱里有句话:‘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

雪儿急步上前,与青松并肩同行,疑惑地问道:“什么是真意?”

“在形意拳里,真意是指直觉力、预知力、反应力,也就是类似于有感而发的那种感觉。要练到无拳无意才能达到有感而发。”

“无拳无意?就是说行拳不用中规中矩吗?也就是你刚才说的不用心意、不教条,是吗?”

青松微微颔首。雪儿又问:“有感而发是怎样的呢?”

话音刚落,雪儿顿觉眼前黑影闪动,青松忽然绕着她旋转一圈,同时已挥手摘下一枚树叶,放到鼻上轻轻一嗅。其身形之快犹如鬼魅一般,眨眼之间便已停驻雪儿跟前。“我的动作,看清楚了吗?”

雪儿脑袋摇得象拨浪鼓。

青松再问:“身上有什么感觉?”

“象是急风吹拂,撩动我身上的气轻轻波动”。

青松转过身去,挪步向前,一边缓步而行,一边悠然而言。“修到一定境界,即使眼不能视,耳不能闻,纵使五官闭塞,可体内之气却可以感应外界,而且敏锐准确。”

雪儿眼睛一亮:“到那境界便可以不用心意,只须形随气动,顺气出拳,是吗?”

青松斜睨雪儿一眼:“你一个女孩子,问这么多干什么?!”

雪儿一时语塞,青松则陷入沉思。默默行进片刻之后,青松重新拾起话头:“到了高境界,不是形随气动,而是寂然不动,有感而发,即便是身体周围有些风动,也能感应到,甚至可以预断于前。”

雪儿脸露神往之色,只觉得一大堆问题从心里冒出来,但不敢多问。神思片刻,却冒出这样一句话来:“青…松…,你有点厉害哦,怕怕的……”

青松暗自思忖:不知她是指我态度厉害,还是指我功夫厉害?这些拳理我悟解多年,若非你这丫头片子与道有缘,一心修炼,要是换了别人,可难得我一句话……一时间不禁有些清高自得,忽听得雪儿又说:“你…怎么这么严…肃啊?”

青松当下明白雪儿说他厉害原是另有其意,不免心生一丝失落,欲再论拳理,脸色也温和了几分,可转念又想,这丫头身子娇弱,兴许从未听人谈拳,跟她多说又有何用?不禁再度板起面孔,朗声念道:“防意马,劣更顽,挂起娘生铁面颜。提着青龙真宝剑,摘尽墙头朵朵鲜……”

雪儿紧跟青松身后,追问张三丰《无根树》中这段词句的含义,只是再怎么问,青松也难开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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