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四个字，清淡的语气却有着异样的坚决。

一个白衣少女飘身而下，落地瞬间没有扬起一丝尘土。她的身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浓密如云的发髻高高耸立，肌肤雪白细腻，修长的细眉微微弯曲，明眸善睐，有如仙女下凡一般。

几人皆是看呆，此女不只应天上有么？

没有谁心甘情愿去死，当萧玉龙听到那话时，心道或许自己还命不该绝，只是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个如此绝美的女子。那个被称作二妹的少女也复杂地看着她，在这个白衣少女面前，她自傲的美貌都有些相形见惭。

白衣少女看了叶子一眼，轻轻地重复道：“你不能杀他。”她抽出腰中的剑，剑名般若。般若，在于一切，空纳万物，若是着点，便为着相。少女凝视着手中这把同样古朴的般若，今天你便要沾上罪孽的血，即便如此，今后你还是渡人的般若。

“要杀也该我杀。”轻启朱唇的少女淡淡说出这句令众人惊愕的话，身形一飘有若幻影，长剑般若已当着萧玉龙的胸膛透体而入。事情变化得太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少女拨出剑，眼神还带些许错愕的萧玉龙颓然倒地，扬起一阵尘灰。血沿着那把般若剑身上的纹路滴下，异常诡异。

杀了第一个，就该有第二个，或许还有千千万万个。少女背着两人顿了一顿，飘身而去，快若惊鸿，眨眼间边消失在天边。即便她是这一顿，那种落寞感给叶子和一旁的少女异常的震撼。杀人不过如此，只不过杀人者的如此冷漠决绝，让人无法和方才那个如仙女的女子挂钩。

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两人反应不及，待叶子想阻止她也无能为力。

少女快步走上去，萧玉龙此刻已经死去，只是那双眼还强自睁着，少女压住泪水轻轻地抹下他的双眼，捡起他那把秋离，目光黯然。

叶子立于原地，看着他们，神色复杂，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对的，长剑入鞘。强自压下心头烦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天地与他尚能如此，我又有何不能？

叶子叹了口气，虽然萧玉龙不是亲手所杀，但终究是了结那件事。刚转身离开，便听到那个白衣少女冷笑道：“这个结果你满意了？看到别人家破人亡你们就满意了？”

叶子停住脚步，没有说话。

“他再坏，杀再多人都是我亲哥哥，血终究要比水浓。他杀别人的时候，我就说：有一天别人杀了我，你会怎样？他说：我就杀千千万万个人给你陪葬。”

少女抱着萧玉龙，却是没有哭出来。少女喃喃地对着那具逐渐降温的尸体说道：“如今，你死了，我是不是该杀千千万万的人给你陪葬呢？”

叶子转过身来，看着凄然的少女，强压下的负面情绪又涌上心头，忽然有种恩恩怨怨何时是尽头的觉悟，随即又想到从前的一切，原本有些愧疚的之感只化成一抹冷笑：“你若想报仇，尽管来找我！”

“我和他不同，冤有头债有主。”少女摇了摇头，脸色屈然地看着手持般若的少女离去的那个方向。

“你永远打不过她。”叶子冷笑地打消她的念头，“你连我都打不过。”

少女看着叶子的背影，大声地许诺道：“总有一天我会杀了她，我要你记住我说的这句话，我叫萧碧娴。”

叶子没有回头，把剑身的一端搭在肩膀，杀她？叶子冷笑地闭上眼，那个女子的强大，便是自己也没法估算，若对上的是她，能有几分的胜算？二分还是三分？

叶子涌起一股浓重的危机感，偶然还是宿命？宿命总是不经意间露出边角，让你估摸不到结果。就如方才那个女子，那是不属于任何常人能拥有的能力，让他没法不联想到宿命中去。

远方山峰上那个白衣少女擦拭了残留在般若上的血迹，又回头看一眼，还能清晰地看到那个男人的背影，轻轻道：“原来洛书便是你，你便是洛书。”

叶子没有在回紫云山庄取那匹马，唤来金眼雕后把那把雕有六瓣佛莲的剑抛给它。他此刻也没有心思轻功纵身回去，只是慢慢地在山道上走。山间的秋风吹得走慵懒，却吹不散寂寞，世人有谁能读懂他的心？或许都不如这些看似无情的草木罢了。

不觉间已是夜幕降临，山色浓重。估算了一下，若真的这样走着回去，怕是连夜赶路到荆州要走到明日天亮，此刻他只想静静地呆着，或许每个人都有这种情绪低落的时期，别人在寂寞中度过一天，一个月，一年，他要在寂寞中度过一辈子。蹲坐在树头的叶子，想起了慕容无双，月儿，柳凝烟，和白日里萧玉龙说的那句话。他苦笑一声，谁道有了爱便不寂寞？

回到荆州时，已是第二天午间。从西边的城门入内，叶子在大道上随便寻两个行人问荆州最大的客栈是哪间，皆是回答曰：其一是在城东的凤来客栈，其二便是北大道的如云客栈。不知道颜盈盈会去那里投宿？叹了口气，叶子估摸着离北大道的如云客栈较近故而先到那里一探。

对于这座城内部的分布，他还是有几分熟悉的，穿了几条街，远远地看到一处热闹的街市，这便是北大道，直通荆州北城门的大道。南北街直通，故而来往之客众多，才使得它如此繁荣。

在此处行了不久，便看到一处木石搭接、卯合的三层建筑，比起周围的都要大气些。这建筑二楼围廊下方赫然铭牌着如云客栈四字，这几字气势不凡，想必是请名师所写，再请木工雕琢。

叶子刚入客栈内，便看到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人迎出来，上下打量叶子一番，说道：“客官可是叶子公子？”见他点头神情有些疑惑，男人接着呵呵笑道：“我道还以为不是公子你呢，你真的和那位颜小姐形容得差不多，只是少了匹黑色的骊马，方才还有些许疑惑呢。”

叶子一笑，说道：“那么这位颜小姐此刻在那里？”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说道：“颜小姐吩咐在下，若见到你来我们如云客栈寻她，就要我告诉你，她已在城东的凤来客栈住下，叶公子自可到那处寻她。”

叶子呵呵一笑，退出客栈。有钱使得鬼推磨，却不知颜盈盈付了多少钱给他？一个酒楼的掌柜的都如此低声下气。

原先去紫云山庄时，出的是南门，回来时进的是西门，她却偏偏守在城东的那间，若是在南门回来，怕是第一时间寻的就是那凤来客栈吧？叶子一笑，这小妮子偏偏还要去趟城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