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逸然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见招财又挤了出来,连忙问道:“可是有人捣乱?倒真有胆色。”
自从封禅台一战,左冷禅早已被称为正道第一高手,连带着嵩山派也是水涨船高,无论何人提起,都得竖起大拇指,道一声‘无愧为五岳盟主!’,便是邪道妖魔亦不敢捋其虎须,而这拍卖行乃是嵩山派的产业,可说是无人不知,现下发生捣乱之事,要在两年之前或还说得过去,但如今还有人胆敢如此,左逸然也不得不佩服了。
招财回道:“是个少年,十来岁的样子,闹着要在此处拍卖自己,行里管事碾不走他,又怕乡亲看着不妥,到里面去请乐前辈处理此事去了。”
左逸然奇道:“拍卖自己?他不去插草标,到路边等着,来我们拍卖行是为何?”
笑傲江湖中贩卖人口之事,官府虽也不允,但大多都是睁一眼闭一眼,穷苦人家养活孩子不容易,多一张口便多一份负担,无奈之下只得卖做家仆,虽是低人一等,但终究有条活路,总比饿死的好,除此之外,也有因事出突然,急需用钱的。便如招财、进宝,就是为葬母而卖的身,后来府里刘伯见两人身子不错,又有孝心,这才买了做左逸然兄妹的随从侍卫。但拍卖行却是不做这些,一来,嵩山派乃为武林正派,当然不能助长不正之风,二来,官府虽是不管,但若放到明面之上则又不然,若有人胆敢如此,到时被查封了事不说,更有抄家灭族之祸。故此,以前虽也有人打过注意,但亦都未成,这次应当也是一样。
招财道:“那少年的卖法有些古怪,只求两点,若是都允了,分文不要,若是不行,便是有千两黄金也是一样。”
左逸然轻轻一笑,嘲讽道:“这倒有趣,不过太高看自己,千两黄金?当是月儿呢?”说着逗弄了左月儿一下,又道:“你且说说,是何要求?竟值得那么多钱。”在他看来这少年倒是自信。
只是有自信是好事,但若不自知却糟糕得很,一个十岁男孩,干活,太小,做儿子,又太大,平日便是白送亦不会有人要,又有何资格说什么条件?
招财也已跟了左逸然两年,知其性格,见他有些不愉,忙道:“一是须照顾他妹妹,管吃管住还不得差役半点,任其自由。二是得在十年之内教他一身绝顶功夫。”
“哦?原来如此。”左逸然又逗弄了月儿一下,引得她咯咯直笑,不由眼中满是疼爱,凝思片刻,叹了口气,道:“也罢,先去乐厚师叔那瞧瞧。”左逸然听那少年两点要求,倒把他处境猜了个大概,那少年定是被武功高强之人灭了全家,只剩得兄妹相依为命,有心想学了功夫好去报仇,又怕妹妹孤苦无依,才想给她留个温饱之所,才好心无牵挂。
左逸然本不愿理此事,但他虽对外人狠得下心,却对自己人极为心软,见那少年对他妹妹倒是照顾有加,不由处境生情。毕竟他亦有个妹妹,若哪天像他那样……
“唉!”左逸然心道:“便冲你我二人都是个好兄长,也得帮上一帮。”(读者:“……好兄长?左逸然?抢妹妹晚饭?讲故事都讲金瓶梅的那个!?要他是,我都成上帝了!”阿峰:“呃……他自己认为的,自认为的,与我无关啊……”ps:另外再弱弱的说一句:……收藏和推荐)
当下招财进宝护着左逸然兄妹自后门进了拍卖行。
来到乐厚师叔休息之处,待进得里面,却见乐厚已然不在,反倒是丁勉一人正自斟自饮,好不逍遥。
左逸然见丁勉胆敢喝酒,不由笑道:“好啊!丁勉师叔,这次可被我抓找现行了!我爹爹早就说了,不得在办事之时饮酒,你身为嵩山派十三太保却不以身作则?!嘿嘿,等我告诉爹爹,定打烂你的屁股!”
丁勉今日正值当差拍卖行,他内力深厚,早知有人过来,但却以为是本派弟子,并不在意,待听得来人声音稚嫩,已知不对,急忙回头看去,见是左逸然,不由暗暗叫苦:“这小祖宗怎么来了?”当下把酒壶往身后藏了藏,随即也知不妥,只得赔笑道:“逸然,你怎来了?也不告诉你师叔一声?”
左逸然又是嘿嘿一笑,道:“不是怕打扰您的‘雅兴’么?侄儿虽是年幼,却还不至如此不通世故。”
丁勉听罢,苦笑道:“什么雅兴,师叔也就这点爱好,你又不是不知。”顿了顿,看了眼招财进宝,低声对左逸然道:“好侄儿,你不会当真告诉掌门吧。”
左逸然点点头,只见丁勉脸色一变,颇为丧气。
又摇摇头,望向别处自顾自道:“最近我照顾月儿颇费银两,好多有趣事物都不曾买了,偏偏娘又不愿多给些,唉!”又看了丁勉一眼,伸出小手道:“好人难做啊……”
丁勉哪还有听不明白的,忙道:“无妨,师叔在与你些就是了。”说罢自怀中取出一锭二两的银子给了左逸然。
左逸然接了住,却不收回,定定看着丁勉。
丁勉知他嫌少,有心不给,却又不敢,只得暗道:“也不是第一次被他宰了,全当孝敬左师兄就是了!”钢牙一咬,又自怀中取出一锭五两重的银子递了过去,嘴里嘟囔道:“才那么大的手,也不怕拿不住!”
左逸然这才笑着收了,待藏好却道:“侄儿是够了,月儿的我也替她免了,但还有招财进宝的呢?”
丁勉听罢,双眼直瞪,气道:“你,你!”他连说两个你字,却又不言语,自怀里又取出二块银子,递与招财进宝,沉声道:“你们拿着就是!”
招财进宝见丁勉当了真,又那里敢要?连道‘不敢’
嵩山派十三太保各个都是满手血腥之辈。也就对左家兄妹是慈眉善目,对待旁人从未多过半个笑脸。更何况是受人要挟?此刻竟当真要给自己银子,只觉有如做梦一般。
左逸然见两人惶恐,宽慰道:“怕什么,丁师叔既然给了,你们便拿着就是,我们本一家之人,难道这点还受不起么?”
“一家之人?”,招财进宝身子一震,只听的心头一暖,这才谢过接下银子,又退在一旁。
丁勉看了左逸然一眼,若有所思,却不言语,片刻之后又假意气道:“哼!说吧,今日来此处是为何事?”
左逸然笑道:“当然是来看师叔您的。”见丁勉不信,顿了顿又轻笑一声,刮了刮月儿的小脸,缓缓道:“顺便给妹妹找个玩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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