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什么都不答应?”
丁汉白差点脱裤子:“我都答应,行吗?别说五六十年后我还喜欢你,我跟王八似的,活他个一千年,一直都喜欢你。”
纪慎语转怒为喜,找了事儿,一点点拱到丁汉白怀里。搭住丁汉白的肩膀,他靠近低声:“师哥,我想香你一口。”
他把丁汉白弄得脸红了,在昏黄灯光下,白玉红成了鸡血石。他仰面凑上去,蜻蜓点水亲一下脸颊,再然后亲到鼻尖……他一早觉得这鼻子又挺又高,有些凶相。
丁汉白被点了穴,不敢动,直待到嘴唇一热。
纪慎语轻轻地吻他,主动地,温柔地,不似他那种流氓急色,却也勾缠出了声音。“师哥……”纪慎语叫他,字句含糊,黏腻得他骨头一酥。
窗外烟花阵阵,他的舌尖都叫这师弟吮得发麻。
那一刻丁汉白全懂了,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那能怪周幽王傻蛋吗?全怪褒姒妖精!唇齿分开,他将纪慎语按在怀里,生怕这发了浪东西跑出去祸害。
“新年快乐。”怀里人说。
丁汉白想,快乐什么,简直登了极乐。
第47章房怀清弱弱骂了句“变态”。
梁鹤乘的病危通知书下来了;意料之中;师徒俩都无比平静,仿佛那薄纸一张不是预告死亡;只是份普通的晨报。
纪慎语削苹果;眼不抬眉不挑地削;用惯了刻刀,这水果刀觉得钝。梁鹤乘平躺着;一头枯发鸟窝似的;说:“给我理理发吧。”
纪慎语“嗯”一声,手上没停。
梁鹤乘又说:“换身衣裳;要黑缎袄。”
纪慎语应:“我下午回去拿。”
梁鹤乘小声:“倒不必那么急;一时三刻应该还死不了。”
纪慎语稍稍一顿;随后削得更快,果皮削完削果肉,一层层叫他折磨得分崩离析。换身衣裳?死不了?这是差遣他拿寿衣,暗示他是时候准备后事。
三句话;险些断了梁鹤乘薄弱的呼吸;停顿许久:“别削了;难不成还能削出花儿来?”
纪慎语淡眉一拧,腕子来回挣动,捏着苹果,数秒便削出一朵茉莉花。削完了,果皮果屑掉了一地,他总算抬头;直愣愣地看着梁鹤乘。
“师父,你不用操心。”纪慎语说,“你不是没人管的老头,是有徒弟的,后事我会准备好,一定办得体面又妥当。”
日薄西山,活着的人尽心相送,送完再迎接往后的太阳。
师徒俩一时无言,忽然病房外来一人,黑衣服,苍白的脸,是房怀清。门推开,房怀清走进却不走近,立着,凝视床上的老头。
梁鹤乘浊目微睁,以为花了眼睛,许久才确认这不是梦里光景,而是他恩断义绝的徒弟。目光下移,他使劲窥探房怀清的衣袖,迫切地想知道那双手究竟还在不在?
纪慎语故意道:“空着手就来了。”
房怀清说:“也不差那二斤水果,况且,我也没手拿来。”
那污浊的老眼霎时一黑,什么希望都灭了,梁鹤乘粗喘着气,胀大的肚腹令他翻身不得。“没手了……”他念叨,继而小声地嘟囔,再然后更小声地嗫嚅,“没手了……不中用了。”
房怀清终于徐徐靠近,他不打算讲述遭遇,做的孽,尝的果,他都不打算说。老头病危,他救不了,也放不下,因此只是来看一眼。
再道个歉。
挪步至床边,房怀清就地一跪,鼻尖萦绕着药味儿,视线正对上老头枯黄的脸。他嘴唇张合,无奈地苦笑:“我还能叫么?”
梁鹤乘悲痛捶床:“那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房怀清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红红的聚在眼角处,变成两股水儿,淌下来滴在床单上。“师父。”他气若游丝,“师父,我不肖。”
梁鹤乘瞥来目光,含恨带怒。昨日的背叛历历在目,他肝胆欲裂,那瘤子给他的痛都不及这混账。背信弃义,贪婪侵脑,倘若真换来富贵风光也就算了……可这算什么?身败名裂,赔上一双手!
老头打不动、骂不出,这半死之身连怒火滔天都禁受不住。纪慎语扑来为他顺气,舀着温水为他灌缝儿,他挣扎半坐,呼出一字——手。
房怀清再绷不住,那冷脸顿时卸去,呜鸣啼哭。他倾身趴在床边,空荡的袖口被梁鹤乘一把攥住,死死地,又蓦地松开。梁鹤乘那六指儿往他袖口钻,他定着不敢躲,任对方碰他的腕口。
粗粝的疤,画人画仙画名山大川的手没了,只剩粗粝的疤!
纪慎语跟着心酸,又在那哭嚎中跟着掉泪。普通人尚且无法接受身落残疾,何况是手艺人。一双有着天大本事的妙手,能描金勾银,能烧瓷制陶,结果剁了,烂了,埋了。
房怀清悲恸一磕,赶在恩师含恨而终之前认了错。
纪慎语在这边让梁鹤乘了却心愿,丁汉白在那边和佟沛帆日夜奔走。是夜,二人在街口碰上,并行至大门口,齐齐往门槛上一坐。
大红灯笼高高挂,哪怕乱世都显得太平。
丁汉白搂住纪慎语的肩,说:“今天和佟哥去了趟潼村,决心还用那旧窑,再扩建一些,伙计还从村民里面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