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生,你把人家老臭媳妇说得也太不值钱了吧”秀说。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看热闹的人说的。”
“这也难怪。老臭他家就指望着这头猪变卖点钱过日子呢”婶子摇头。
说话之间,婶子和秀吃完了饭,撤去了桌子之后,秀又要往屋里跑,婶子楞是喊着让秀在院里坐会儿,她说道“洪生又不是外人,你们姐俩也好长时间没有怎么唠嗑了,这样下去,一家人也会生疏的。”
秀听了婶子的话,她没有离开,但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我抬头看看天空,天上繁星点点,那轮残月在云层里时隐时现。
“你看怎么样,你们姐俩现在就有点儿生疏了,瞧你们以前那会儿,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的,不分彼此。”婶子唠叨着。
以前有说有笑的时候,我推算了一下,大概还是我十三岁以前,在二叔家和秀一起住的时候。可现在,我们毕竟长大了,各有各的心事,当然,我这个人是没心没肺的那种,要是有心事,也是这些日子才有的,我就是担心自己的毛病到底能不能治好。
“洪生,你打算啥时候娶媳妇啊?”秀终于开口说话。
“我?”我楞了一下,我想不到秀开口就问我这个事情,我这辈子还能不能娶媳妇我没想过,如果用事实说话,依我目前的条件,连最基本的安身之处都没有,又是个八级残废,如果能有哪个女人瞧得上我洪生,不是这个女人缺心眼,就是脑子出了毛病,当然,也可能是我洪生最少烧了十六辈子的高香。
秀看着我发愣,她微微一笑,摇头道“我是说,你也该到了要娶媳妇的年龄了,有合适的,跟姐说一声,姐替你张罗。”
“你?”我又是一愣,秀对我洪生这份情,自是无话可说,可你再热心,光凭嘴皮子上的功夫,有哪个女人能让你说的对我洪生动心?如果能有哪个女人真对我动心,不是这个女人缺心眼,脑子出了毛病,就是我洪生烧了三十二辈子的高香。
“洪生,你是不是有啥毛病啊?怎么一提到要娶媳妇的事情,你就范楞啊”秀又逗我说。
“我?”秀说得一点都不错,我洪生是有毛病,而且是关系到娶媳妇的大毛病,但是,这话我不能当着婶子和秀去讲。
“秀,你快别逗人家洪生了,洪生是个正经人,他架不住你逗”婶子在一旁说话。
“洪生以前不这么不识逗的”秀说着,她站起身,独自回屋了。
“洪生,咱娘俩再坐会儿,你从小到大,咱娘俩就投缘,婶子愿意和你说话”婶子说着,她搬起小凳子,往我跟前挪动了一下。
“婶子,看来秀比以前开朗多了。”
“天大的事情,也总有过去的一天,话又说回来了,你不让它过去,又能怎么样呢?”。
“婶子,前些日子,有个什么姑奶奶给秀姐做媒,对方来人了吗?”我问。
“来是来了,可秀死活不同意,我这个当妈的也没有办法。真是女大不由娘啊”婶子叹了口气说。
“为什么呢?”。
“秀嫌人家男方长的又矮又丑,岁数又大,反正是挑着挑那的”婶子一个劲的摇头。
“那个男的长的真那么不争气吗?”。
“按实际情况来讲,确实是有点丑陋,刚四十出头的人,就已经是秃头秃脑的,头上剩的那几根头发,跟三毛差不多,那张驴脸,黑得就像黑旋风李逵,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只眼睛不得力,还是天生的斜眼,看人的时候,他总是斜视对方,好像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个也不在乎的样子,这个人还有个最大的毛病,不太爱吱声,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属于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那种,还有……”。
“婶子,你不用再说了,就凭这些,秀姐就应该不同意。”我实在忍不住,我越听越觉得瘆得慌。
“洪生,你且听我说完”婶子似乎已经刹不住她的话题了,楞是要滔滔不绝地讲下去,我没有办法,谁让我是晚辈呢,只有继续往下听。
婶子继续说道“后来我托人打听了一下,这个男的三岁时得过天花,五岁时生过水痘,七岁时突发哮喘,九岁时发高烧,差点烧死,十一岁时脑袋上长了个疮,长疮之后头发就一把把的掉光了,一直掉到现在,跟个秃尾巴鸡似得。”
“看来这个人也挺多病多灾的,也是个苦命人”我说。
“细说起来,这个男人确实有点孬,不过,咱也不能光挑人家的不是,以秀现在的身份,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有男人要她,就不要挑三拣四的”婶子长叹一声,我看的出来,她为了秀的事情实在是头疼不已。
“婶子,秀姐相不中,我们也总不能勉强她”。
“老话说的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道理,这件事要是我做了主,秀就是反对,那也是白搭,不过呢,男方实在是砢碜得有点说过不去。”
“那就让那个媒婆再另寻个好点儿的人家。”
“这件事情”婶子说着,她突然压低了声音“这些日子,我只推说农忙,还没给人家回话呢。”
“既然婶子也不太满意,就给对方回了信儿呗。”
“不太好回啊”婶子说着,她往我跟前又凑了凑,继续说“依我当时的想法,秀要是有人要,我就没啥说的了,如今咱们把婚事推了,总得找个合适的说法,不然,让那个媒婆挑出理来,她到处一宣扬,咱林家脸上没有面子不说,以后就再也没人给秀提亲了。”
“婶子说的有道理。”我点头道。
“洪生,你快给婶子出个主意。咱娘俩今晚上就得找出个对策来,过两天那个媒婆要来,再没个说法,恐怕说不过去了。”
“婶子,你别急,容我想想”我说着,慢慢站了起来。我坐的这个破凳子,虽然没有夹到屁股。但是越坐越让我感到疲累。
我背着双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婶子让我出个主意,我必须琢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不可。
婶子的目光,随着我的走动而来回移动,我这个人平时也挺有点智谋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仍是无计可施。
婶子终于着急了“洪生,婶子求求你先停下来,你这来回来去的转悠,我实在是有点发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