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氏这里听到这么多隐匿多年的史实,项少龙的心也越来越坚定,赵王既然不是《寻秦记》所刻画出来的那种昏庸无道,那又为何不效忠于他?或许自己对他的厌恶,最大的部分还是来自于他要牺牲赵倩的事,但是这些事情在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只是没有被自己遇到罢了。像汉景帝时期,那么多宫女冒充的假公主嫁到匈奴去和亲,被发现之后甚至是被活活烧死,那些画面如果在自己眼前出现,估计连汉武帝的老爸那种明君也要被他宰了。
最后连中饭也没吃,冲冲赶往王宫,将乌氏的这些话告诉孝成王。
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替乌氏从孝成王那里博得满满一杯的眼泪。
“都是寡人不好!是寡人疑心太重,逼得忠臣差点离寡人而去!项爱卿!寡人有你和乌家堡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孝成王含泪道。
项少龙安慰道:“大王的信任就是最大的功勋,项少龙愿为大王驱策,万死不辞!”
“依爱卿之见,将来我们将如何?”孝成王问道。
项少龙道:“攘外必先安内。”“爱卿的意思是早点把赵穆除去?”孝成王又问道。项少龙笑道:“不,赵穆本身的权力来自大王,如今大王只要对另一些平时不满赵穆却又不得不屈居其下的人提拔得与他平起平坐,他们自然会相斗起来。”
孝成王犹豫道:“那爱卿心中可有人选?”
“上大夫郭开很适合,郭大夫不仅在大王身边多年,而且与赵穆向来都是虚情假意,只要让他的势力和赵穆旗鼓相当,赵穆自然会将矛头指向他。”项少龙道。
孝成王赞成道:“郭开此人虽然平常只会阿谀奉承,但对寡人也算忠心,寡人对他也宠信有加,让他牵制赵穆倒也可以。”又茫然道:“只是怕他不是赵穆的对手,赵穆手下精兵强将众多,而且又与齐国田单交往极好,再者又掌控了禁卫军的死穴……”
“大王是怕他最后狗急跳墙?”项少龙笑道。“狗急跳墙?倒也贴切,爱卿啊!你可知赵穆目前的实力尤胜平原君当年啊!”孝成王道。
项少龙信心满满,道:“大王可否将赵穆所有的势力分布和同党都搜集一下?以便微臣可以各个击破。”
孝成王点头道:“爱卿放心,这些年来寡人一直暗中检视着他,他所有的势力分布图和同党名单寡人很快就能让人交托给你。”
项少龙暗笑:“你这臭老头肯定是看你那套以臣治臣的方针惯出个大权臣来自己也吓坏了吧!”
“哎!你可知寡人为何每次都孤身一人与爱卿相谈?”孝成王低声问道。项少龙道:“还请大王明示。”“一方面是寡人信任项爱卿,另一方面,是因为寡人近日听闻赵穆竟敢在寡人身边安插了眼线,又苦于不知是谁,所以干脆就屏退左右,连个宫女都不留下。”孝成王继续低声道,那模样形同做贼,项少龙差点笑出来。
项少龙微笑道:“大王放心,方圆百步内都没有一个人,您大可放心。”
孝成王这才知失仪。可见这赵王已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对赵穆从愤怒之外还有几分忌惮,毕竟赵穆能安排人到自己的身边,如果那人功夫更项少龙这样高墙自己恐怕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
项少龙也看得出孝成王此时心里虽然是相信了项少龙会帮他,却也有点忌讳,毕竟项少龙初来乍到,比势力绝对没有赵穆那样庞大,如果项少龙靠不住的话那跟赵穆翻脸就等于是自取灭亡了。
“以前寡人身边还有赵奢将军为我出谋划策,解我忧扰,但是赵奢将军死后寡人身边除了奸佞就是小人,也只有王妹一个可以述说心事的近人。”孝成王凄然叹气,继续道:“那几年也苦了王妹啊!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王兄,四处为我奔波,叫她活得那么羞耻,寡人至今自责啊!如今寡人也是时候成全她的心意,她好不容易遇到你这样一个盖世英雄,她也决定不再做那些苟且之事,少龙今后就好好待她吧!”
项少龙也随之叹气,道:“奈何生在君王家……”
孝成王戚然道:“想我大赵主父为乱臣贼子困死于沙丘,百年来宫廷内纷争不断,寡人能存于世已实属不易,若非王妹替我从中周旋,恐怕寡人早已命丧贼子手。这便是王室之家难以启齿的苦楚,少龙万万不要嫌弃她,她其实是个好女人啊!”
项少龙应声感叹道:“少龙岂有嫌弃之心?人活在这个世上,有太多事都是身不由己,这又怎么能怨她呢?”
孝成王拍拍他肩膀,笑道:“难怪王妹整天说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果真是如此啊!”
项少龙笑道:“谬赞了!”
“少龙太谦虚了!”孝成王大笑,接着又沉眉凝神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乌先生的两句话真叫寡人心中感慨万千,百思而惊魂啊!”
项少龙道:“关于赵穆在大王身边安插眼线一事,少龙有一妙计,不知大王以为如何。”
“哦?爱卿快说如何将他除去。”孝成王欣然道。
“大王!此人万万不能除,反而要好好利用。”项少龙道。“为何?”孝成王不解道。
项少龙笑道:“大王召见郭大夫的时候最后多留几个近侍,然后委以重任,并设计让郭大夫接替赵穆一些职务,表面只说是赵穆能力不足,所以如此之类的话,那眼线必将将此事转达给赵穆,那么他就等于为我们所用了。”
“哎呀!爱卿好计谋!”孝成王笑道。
项少龙这个提议为何孝成王会如此赞同呢?原因是郭开的势力也在日益扩大,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赵穆,而项少龙虽然本事高,却始终还是势单力薄,不成气候。这样一来既顺从了项少龙的意愿,又让郭开和赵穆的明争暗斗中削弱双方的实力,最后一举打垮赵穆,简直是一箭四雕,何乐而不为呢?
“最近郭开等大臣联名在弹劾廉颇大将军,寡人不得以派乐乘将军去接替军权,难道寡人要舍弃廉颇大将军吗?”孝成王道。
项少龙暗想历史已经开始提前了,叹气道:“廉颇老矣!乐乘将军此行必将是有去无回。”
“啊?难道乐乘将军要……”孝成王惊恐道。“廉颇必定不服,乐乘必然败走燕国,哎……”项少龙继续叹气,装得像极了算命先生。
孝成王一个屁股蹲在蒲团上,痛心道:“寡人又痛失良将啊!――”
项少龙摇头苦笑,这事能怪谁呢?不是他自己宠信郭开也就不会有这档事,如果他自己相信廉颇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结局。只能“陪痛”道:“他日赵国复兴,第一个要拿下的就是燕国,大王不必介怀。”
孝成王所有的希望也就在他身上了,感动道:“全倚仗爱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