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包大海被婚变加下岗压得苦不堪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人生最低谷,内忧外患的无助感常常弄得他大有死去难活的感觉,从而使得头上原本便少有的白发,仿佛十天里猛增了不少;儿的一切为娘看在眼里痛在心,特别夜深人静还时常耳闻儿子那一听便知并未入睡的咳嗽声,看着儿子那时常充满血丝的双眼,和烟缸里堆成小山的烟头时,心就越发痛了起来,于是便把前不久儿子买来孝敬自己的两盒“气血固本口服液”,又放回到儿子的床头柜上;娘的心思为儿的自是明白,然而当包大海面对阳台上老人外出时捡回的那些废纸板、废报纸、旧饮料瓶,看着早已老态龙钟,常常夜里还在长吁短叹的老母亲,再看着眼前的口服液,不忍之心顿时高涨,随即,“口服液”又回转到老人床头。
殊不知,心病还须心药治,不是心药难治心,于是乎,两盒“口服液”就在各患“心病”的母子手中,相互“谦让”着。
一天下午,经熟人介绍,包大海终于接到一起上门维修电冰箱的活。
从接到活的那一刻起,包大海满心想得最多的就是,这次说啥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材料钱变材料钱了,一定要照价格表翻,说啥也要把该收的收够。
包大海跟着女主人陈大姐,七弯八拐到了地处低洼的,有四、五栋一楼一底的老旧砖瓦式大院前。
走进大院,来到第一栋二楼尽头的陈大姐门前。
推开半掩的门,进屋后,出现在包大海面前的是一户面积约三十平方,居家简陋,外大内小的两间屋子。
包大海下意识看着室内的一切――
外屋中央摆放着眼下少见的老式四方桌和长条凳,紧靠窗边的凉板床上,躺着一个不停咳喘的老太太;里屋窗下旧写字桌上,放着一堆自制的,用铁丝和竹块做成的衣架,靠写字桌左边正是那台待修的,成色老旧、表面漆皮脱落严重的双门“风华”牌电冰箱,老旧的双床上,放着估计是主人刚从衣架上收下来的一大堆衣物,床的外侧用砖块堆码而成床柱;两间屋里不见一木质衣柜,惟有里屋墙角重叠着四个大纸箱,想必可能是主人用来装衣物的;屋子的墙面四壁斑驳,像画着地图似的,显然是因雨天屋顶所漏而成。
陈大姐过来向包大海敬烟,“包师傅,你请抽烟,我这就跟你泡茶。”
包大海点上烟,“你客气了。”
陈大姐赶紧回道:“应该的应该的。”
“你们这是啥房子啊?也太旧了。”
陈大姐听后,哀声叹气地讲了起……
原来这片住地是食品公司最早的家属区,陈大姐是食品公司的下岗职工,丈夫三年前病死时给她留下个病婆婆娘,儿子在外上高中,陈大姐现在一家个体厂干库管工,每月五百元。食品公司自从走出计划经济以后,效益从来就没好过,所以大多数职工就一直这样靠老旧破房维持着。
陈大姐小心翼翼道:“我原本也不知该咋办,还是好朋友劝我说他帮我找你,所以才求上了你,要不是好朋友介绍,像你包师傅这样的大师傅我请都请不来的。冰箱现在主要是给婆婆娘装药,缺一天都不好办,好朋友说你技术好,为人厚道,价钱又合理……”
“好啦陈大姐,”包大海实在怕听陈大姐诉苦,加这“好朋友”那“好朋友”,生怕她为自己戴“为人厚道价钱合理”的高帽子,把来前的决心打没了,于是赶紧说:“那我这就给你检查故障,尽量帮你一天修好就是。”
包大海说着开始检查冰箱……
陈大姐在一旁看着包大海的一举一动……
半小时后,在切断管路的检查中,故障原因终于查出来了。包大海直起身来对陈大姐道:“除了毛细管不排气以外,内
部反冲压力够,压缩机进排气正常,应该没问题,只要……”
“真是谢天谢地!谢天谢地!”陈大姐合着双手不停摇晃着,“只要电机没问题就好办了,我听说买电机要花好多钱,真要那样我哭都哭不出来。”
听着陈大姐的话语,看着陈大姐那张过早苍老的脸上露出的笑容,包大海实在不好说,要是毛细管发生堵塞那就得开冰箱大背维修,实际维修价格也许比换一台新压缩机还高。
包大海:“那这样吧陈大姐,我马上回去拿工具,尽快赶回来。”
为了缩短路上时间,包大海忙天火地打“摩的”往返……
再次来到陈大姐家,陈大姐不在,老太太咳喘着对包大海道:“三妹去买菜了,你自己干就是。”
于是包大海就自便干了起……
结果真如包大海事前所料,毛细管油堵,冰箱必须开大背才能更换毛细管,否则无法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