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铁飞羽揉了揉因为久睡而显得有点睁不开的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双人床，鸳鸯被枕。床的软硬适中，天蓝色的被子与床单都有一股属于女子的淡淡香气。厚重的窗帘把光线遮挡在外，让人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那股动人的幽香持续顺着铁飞羽的鼻传至他的心，让他不安定的心中也霎时生出一股亲切，那个救下自己的白衣丽人便仿若是渡人的天使，叫人怦然心动。比之慕容法刺目的耀眼之美，白衣丽人的美更温和，更成熟，便好像是一阵轻柔的春风。

“你醒来了？身体好些没？”睡房的门前，多了个俏丽的身影。

“我，呃，好多了。”铁飞羽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腹中的饥饿透过那尴尬的响声出卖了他。

“饿了是吧，我做了点东西，洗个澡，换件衣服便出来吃点吧。”女子的声音不似银铃，却如幽谷清泉，叮咚间缓缓流入铁飞羽心中，这泛起的感觉是什么？让这位聪明的年轻人也一时迷糊。

香葱与豆腐，清汤配素面，与女子卸妆后的淡雅面容都让铁飞羽胃口大开。满满吃下三大碗后，缠绕他日余的饥饿终于被驱散。人于饥饿之际，最简单的菜式也会变作珍馐佳肴，铁飞羽心中又升起一阵伴着蒜香的温暖。而女子一双明眸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自己拾来的年轻人，没有扭捏，仅有一丝风情，半点幽怨。

“谢谢你，”铁飞羽被这种目光所折服，除了低下头，似乎没有别的招架方式。

“你是叔叔的忘年之交，不必言谢，都是我应该做的。”一抹忧伤暗自爬上女子的柳叶弯眉。

“叔叔？你是？”这忽然的言语，让铁飞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哦，忘了介绍自己。”女子静静收拾碗筷，从哀愁中勉强挤出笑容。“我叫孙英男，是孙天一的侄女。不过大半他自己都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侄女。”

“老孙的确有时比较混账，你也别计较太多，不过我相信他还是会很高兴有个你这么漂亮的侄女的。”铁飞羽天性仍旧纯真，直言直语并无太多的修饰，再加上对于这位仗义女子早已心生好感。

“谢谢你的夸奖，只可惜，”只见她欲言又止，眼角悄然滑过一滴泪水。“只可惜叔叔他是再也听不见了，他再也不会与我这个侄女相认了。”

“什么！”铁飞羽嗅到些许不祥之气，神色顿时凝重。“为何？”

“哎，”只见孙英男轻叹一声，又转脸掩面轻泣，“本来不应在这个时候告诉你这样的事情，不过我推测叔叔已多半在慕容府中遇害。”

“谁！谁！是谁？”铁飞羽怒由心生，紧握右拳，捶在那张云石餐桌上。

“到底是谁我也说不清楚，只怕也与慕容谦夫妇脱不了关系！”孙英男拭去泪水，英雌之态重回脸上。

“我！我！我，”铁飞羽一连三个我，仍然没能说出什么。他大呼一口气，径自向孙英男家中那扇门冲去。岂料他还没走出一步，便被人从后抱住――或许是情急，或许是就手，孙英男不假思索地从后将铁飞羽紧紧抱住。

“你不能去。”

“为何？”一名女子便已把自己抱住动弹不得，铁飞羽心底滴着血。虽说他自己清楚明白孙英男不是普通女子，可心间的无力感还是不能挥散。但是，更要命的却是反应，他知晓自己不应该在这样的时候出现什么反应，无论是心理上的或是生理上的。

“你还不明白么？你身上穴道被封，别说报仇，便是一个普通的小混混你也难以应付。”女子玲珑浮凸的身形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更让他失去了最后一丝挣脱的能力。

“那我应该如何是好？”铁飞羽咬着牙，倔强而高傲的泪水沿着脸庞滴落。在他心目中，孙天一或许有点可恶，或许有点古怪，可是这一切却不应该以死为终点。他更想不到，那得到了所有的慕容谦居然会杀死他自己多年的朋友孙天一。

片面的听闻的确容易导致误解，甚至当局者完全不清楚来龙去脉便已怒火攻心。

孙英男见铁飞羽情绪已经平复，慢慢松开了情意绵绵的双手，颤颤说道：“现在，凭我那点微弱的武艺肯定不足以报仇雪恨，唯有先解开你的穴道，想办法杀入慕容家，取得叔叔的遗骨。然后，然后！……”

铁飞羽盯住孙英男那一双明眸，激动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之上：“然后，然后怎么样？”

“我想我们合力恐怕仍是杀不了慕容谦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唯有，唯有尽可能的扰乱他的心神，让他死在求败斋的剑下！”

女人真是可怕的动物。从孙英男那双吐着火的眼睛里，铁飞羽得出这个结论。可是某种程度上，他还是难以认同这个计划。不过无论下一步将要如何，都必须解开苦癫缚在自己身上的枷锁，重新变回自己。仇恨的火正在慢慢吞噬他的心灵，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苦癫也是慕容谦的一位帮凶，否则又怎会在自己将要出发寻找孙天一之际点了自己的重穴。

铁飞羽放开孙英男那看似的柔弱的肩膀，问道：“那怎么才能解开穴道？”

“对于点穴这种几近失传的技术，我也并不知道太多。”孙英男握住铁飞羽的手，传来代表坚定的温暖。“但是，我知道一个人肯定会有些线索。”

“那我们赶紧走吧！”铁飞羽更全面的握住孙英男的一双柔荑，心已经飞出了房门。

“好的。”孙英男点点头，重新换上微笑的表情。她挽起铁飞羽的胳膊，推开那扇门，刮起一阵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