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的人脸色全变了,因为,一掠二十丈这样的轻功身法,江湖上能够做到的绝对不多,不会超过三十个。
那也就是说,这个中年人的武功,至少排在江湖上前三十位。
所以,如果有人要留住他,也绝对不容易。哪怕是小李飞刀的传人叶开,轻功也不见得比他高明。
所以,他也真的有骄傲的资本。
万世遗却忽然长叹一声,道:“只可惜,你的轻功还是太差了。”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掌,朝着那中年人的背影虚空一抓一扯,说也奇怪,那中年人刚刚再次纵跃而起的身子,竟似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样,蓦地倒射了回来。
刚飞到门口,万世遗忽然又说道:“你要走,如果不送你一程,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他的掌心蓦地又往事一送,中年人刚刚倒射回来的身体,却又如闪电般飞射出去,只不过,这一回却是直直地撞地前面一堵墙上。
墙很硬,是用大石砌成的,而人的肉身很脆弱,脆弱的撞击在坚硬的墙上,立时以鲜血灿烂地开成了一朵花。
中年人在鲜血的绽放中痛叫一声,然而软软地掉落在地上,抽搐几下,便再也不动了。
杀人于谈笑挥手间,这样的人看起来很和蔼可亲,可是却又令人心生无边的寒意。
屋中再没有一个人敢动,连呼吸都似乎忘记了。
不过,此时他们却不约而动的渴望喝酒,因为,喝酒不仅可以壮胆,还能使人暂时忘记一些事情。
如果能够忘记刚刚那惊人的一幕,实在是一件好事。
万世遗似乎很会体贴人,所以,他此时笑呵呵地叫道:“小二哥,该为大家上酒了吧?”
呆若木鸡的小二此时有如林梦初醒一般,连连答应道:“是是是……我这就去……”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进内堂去了。
不一会儿,客厅中所有的桌上便摆上了一大坛酒。
这一下,就连平时最不爱喝酒的人,此时都抱起酒坛来豪饮着。
万世遗却没有喝,他静静地坐着,看着厅中几十个大汉在疯狂的灌着酒,于是他终于很满意地笑了。
“我请你们喝酒,还有一件事要各位替我办一办!”
“大侠你尽管说,我们全力以赴!”几十个人整齐划一地说道。
“很好,我要你们做的事,其实非常简单,你们从这道门出去之后,只要见着武林人士,便对他说,如果他不是孬种,就到华山去找我万世遗证明证明!”
“我们一定听从万大侠的吩咐!”
“嗯!如果十天之内还没有武林高手赶到华山,以后我只好再多请各位喝几次酒了!”
“我们一定听从万大侠的吩咐!”又是整齐划一的回答。
万世遗终于满意地笑了,他满意地将厅中的人一一打量着,一遇上他的目光的人,便拼命地灌酒,以此来表现自己对万世遗请客的感激之情。
于是,很快便有人醉倒了。
万世遗没有再看任何一个人,因为,他已经满意地走了出去。
傅红雪走出门的时候,门外不知何时已多了两盏灯。
两个白衣人手里提着灯笼,笔直地站在街心。
傅红雪带上门,慢慢地走下石级,走过来,才发现这两个提灯笼的人身后,还有第三个人。
灯笼在风中摇荡,这三个人却石像般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灯光照在他们身上,他们的头发、衣褶间,已积满了黄沙,在深夜中看来,更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傅红雪根本没有看他们。
他走路的时候,目光总是在遥望着远方。
是不是因为远方有个他刻骨铭心、梦魂索绕的人在等着他?
可是他的眼睛为什么又如此冷漠,纵然有情感流露,也绝不是温情,而是痛苦、仇恨、悲沧?
他馒慢地穿过街心,那石像般站在灯笼后的人,突然迎上来,道:“阁下请留步。”
傅红雪就站住。别人要他站住,他就站住,既不问这人是谁,也不问理由。
这人的态度很有礼貌,但弯下腰去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盯在他手中的刀上,身上的衣服也突然绷紧。显然全身都已充满了警戒之意。
傅红雪没有动,手里的刀也没有动,甚至连目光都还是在遥视着远方。
远方一片黑暗。
过了很久,这白衣人神情才松弛了些。微笑着,问道:“恕在下冒昧请教,不知阁下是不是今天才到这里的?”
傅红雪道:“是。”
他的回答虽只是一个字,但还是考虑了很久之后才说出。
白衣人道:“阁下从哪里来?”
傅红雪垂下眼,看着手里的刀。
白衣人等了很久,才勉强一笑,道:“阁下是否很快就要走呢?”
傅红雪道:“也许。”
白衣人道:“也许不走了?”
傅红雪道:“也许。”
白衣人道:“阁下暂时若不走,三老板就想请阁下明夜移驾过去一叙。”
傅红雪道:“三老板?”
白衣人笑道:“在下说的,当然就是‘万马堂’的三老板。”
这次他真的笑了。
居然有人连三老板是谁都不知道,在他看来,这的确是件很可笑的事。
但在傅红雪眼中看来,好像天下根本就没有一件可笑的事。
白衣人似也笑不出了,干咳两声,道:“三老板吩咐在下,务必要请阁下赏光,否则……”
傅红雪道:“否则怎样?”
白衣人勉强笑道:“否则在下回去也无法交待,就只有缩在这里不走了。”
傅红雪道:“就站在这里?”
白衣人道:“嗯。站到阁下肯答应为止。”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