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紧衣襟,垂着头,匆匆奔了回去,仿佛听到公孙断对着三姨的窗子冷笑。
用力关上门,马芳铃的心还在跳。
外面又有蹄声响起,急驰而去。
她跳,拉起被,蒙住头,身子忽然抖个不停。
因为她知道这地方必将又有悲惨的事发生,她实在不愿再看,不愿再听。
“……我根本就不该生下来,根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的。”
想起傅红雪说的话,她自己又不禁泪流满面。
她忍不住问自己:“我为什么要生下来?为什么要生在这里……”
傅红雪的枕头也是湿的,可是他已睡着。
他醒的时候没有哭,他发誓,从今以后,绝不再流泪。
但他的泪却在他睡梦中流了下来。
因为他的良知只有睡梦中才能战胜仇恨,告诉他今天做了件多么可耻的事。
报复,本来是人类所有行为中最古老的一种,几乎已和生育同洋古老。这种行为虽然不值得赞同,但却是庄严的。
今天他亵读了这种庄严。
他流泪的时候,正在梦中,一个极可怕的噩梦,他梦见他的父母流着血,在冰雪中挣扎,向他呼喊,要他复仇。
另一间黑暗的小屋中,万世遗正睡得香甜。
然后他忽然感觉到一只冰冷的手伸入他被窝里,轻抚着他的背脊。他想跳起来,但这只手却温柔地按注了他,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低语:“是我!凤三娘!”
他整个人忽然松弛崩溃——她毕竟来了。
“你不叫凤三娘,你叫翠浓!”万世遗说道。
窗户已关起,窗帘已拉上,屋子里黑暗如坟墓。
“一定是那萧老头告诉你的吧?”翠浓嗔骂了一声。
为什么她每次总在黑暗中悄俏出现,然后又在黑暗中慢慢消失?他翻过身,想坐起。
她却又按住他!
“你要什么?”
“点灯。”
“不许点灯。”
“为什么?我不能看见你?”
“不能。”她俯,压在他的胸膛上,带着轻轻的笑:“但我却可以向你保证,我绝不是个很难看的女人,你难道感觉不出?”
“我为什么不能看看你?”
“因为你若知道我是谁,在别的地方看到我时,神情就难免会改变的,我们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跟你之间的关系。”
“可是……”
“可是以后我总会让你看到的,这件事过了之后,你随便要看我多久都没关系。”
他没有再说,他的手已在忙着找她的衣钮。这个好笑的女人,她哪里知道万世遗夜能视物,与白日毫无分别。
她却又抓住他的手。
“不许乱动。”
“为什么?”
“我还要赶着回去。”
她叹了口气:“我刚说过,我绝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在冷笑。她知道男人在这种时候被拒绝,总是难免会十分愤怒的。
“我在这里忍耐七八年,忍受着痛苦,你永远想不到的痛苦,我为的是什么?”她声音渐渐严厉,“我为的就是等你来,等你来复仇!我们这一生,本就是为这件事而活着,我没有忘记,我既然是你的女人了,你就有责任帮助我复仇。”
万世遗的身子忽然冰凉僵硬。
她将她自己奉献给他,为的也只不过是复仇!
“你总应该知道马空群是个多么可怕的人,再加上他那些帮手。”她又叹息了一声,“我们这一击若不能得手,以后恐怕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公孙断、花满天、云在天,这三个加起来也不可怕。”
(bsp;“你说的是谁?”
“一些不敢露面的人,到现在为止,我没有查出他们是谁。”
“也许根本没有别人。”
“白天羽兄弟,是何等的英雄,就凭马空群和公孙断两个人,怎么敢妄动他们?何况,他们的夫人也是女中豪杰……”
说到这时,她自己的声音也已哽咽。
“那个白天羽和白天勇是你什么人,你为何要帮他们报仇?”
“白天羽是傅红雪的义父,这个天底下很少有人知道,白天勇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和红雪可以算得上是堂兄妹,而我的伯伯和家父都被马空群所杀,马空群也是参与杀傅红雪亲生父亲杨常风的其中一员,所以,马空群是杀害他两个父亲不共戴天的仇人。”
过了很久,她才接着说了下去:“自从我父亲他们惨死之后,江湖中本就有很多人在怀疑,有谁能将这两对盖世无双的英雄夫妇置之于死地?”
“当然没有人会想到马空群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但除了马空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