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_妻子与情人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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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1 / 2)

没能与他说一句话,明月颇觉遗憾。

是该回校的时候了,清凉的午风已在河面上游走,使河面起了许多鳞甲一样的清漪。

当她爬上那浅浅的斜坡,发现一棵粗大的柳树身上,有许多没能彻底痊愈的弹孔。这是文革时武斗双方留下的痕迹。当时,只要一方占据了对面的山脊,就用坐力很大的“歪把子”枪射出炽热而密集的子弹,将另一方压到这无法蔽体的镜花滩上,失败一方人虽死了,但并不意味着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因为他们后继有人,并东山再起,以死相拼夺回山头之后,如法炮制,满嘴里吐出愤怒的复仇的火舌,将“敌人”剿杀。就这样,踞点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整个文革期间,这一带美丽而英雄的土地再无宁日。

这些有着婆娑倩影的河边柳树,也在历史的灾难中经受苦难并作了忠实记录。

那些具有嘲讽意义的暗黑的弹孔,不知是不是洁问苍天的眼睛?

明月大约是不知道这一段历史的,她用手摸了摸,觉得这些密布的树眼长得如此均匀,真是一种难得的美丽。

她把姚江河完全忘记了。

可是,她刚刚迈入学校的大门,却与姚江河劈头一碰。

两人对视着一愣,但目光都是坦然的,像什么事也没有一样。

两人友好地亲切地笑了笑。

“匆匆忙忙的,出去干啥?”明月问道。

“交信。”

姚江河将握在手里的信扬了扬。这是他昨晚给顾莲写的信。

明月扫视一下信封,开玩笑说:“塞得鼓鼓囊囊的,是情书?”

“都老夫老妻了,就说不上情书不情书了。”

明月以为他在打趣,嗔视他一眼,轻柔地骂道:“也说得出口,哼!”

“你以为我骗你?我们结婚都几年了!”

姚江河说得十分认真。

“我不相信。”顾莲说。她语调里失去了逗趣的味道,显得有些迷茫,有些五心不定。

“真不骗你。”姚江河认真地说,“我妻子叫顾莲,以前我教书的清溪区财政所干部。”说着,姚江河将信封凑到明月面前。

明月飞速地瞟了一眼,微黑的脸上飞来一片潮红,随后。带着几分鄙夷正色道:“我觉得你这个人才怪呢,你有没有妻子关我啥事?你妻子叫啥名字又关我啥事?我又不是居委会妇联主任,又没查你的户口,何必那么认真呢?”

姚江河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脸的尴尬。

待他稍稍冷静下来之后,明月已经走远了。

姚江河看着她的背影,顿时觉得受了侮辱,非常愤怒,大声道:“神经病!”

他一直走到邮局门口心里在嘀咕:不是你问我是不是写的情书吗?不是你不相信我已经结婚了吗?我真心真意地给你说明情况,你有什么理由如此待我?即使你对我的情况不感兴趣,又凭什么朝着我发火呢?

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神经质的女人。同时他想:我有没有妻子本来就不关你事,你又何必如此认真呢?

明月与他的心态却大相径庭。一路上,她觉得姚江河欺侮了她。这个正接受高等教育的女研究生,自然知道她的这一想法是毫无依据的,可她无法抗拒这一想法的产生。回到寝室,她一头扎在被子上,呜呜地哭泣起来。哭了好一阵,她觉得已经困乏不堪了。便干脆脱了鞋袜,午饭也懒得吃,就钻进被子里去了。可她是无法入睡的,一双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枕边,放着一面小圆镜,明月拿起来,在被面上拭了拭茸茸的细尘,便举到脸的上方。她看到了一双水蜜桃一样红肿的双眼。我哭得这样伤心?为什么,为什么呢?

她心灰意懒地将圆镜放回枕边,心想:难道天下的好男人都结婚了吗?

这实在是让人沮丧。

也许被子太厚——她还用的冬天的被子——明月觉得浑身燥热不安,便坐起身,将衣裤脱去,只留了网状的胸罩和紧绷绷却富有弹性的粉红色裤衩,重新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她太疲乏了,想好好地睡一觉。她觉得此时的情绪之所以低落到极点,恐怕与过于疲乏有关,只要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恐怕一切都会好的。然而,整个脑子昏昏沉沉,没有片刻的宁静。

她无法进入梦乡。

为了帮助自己入睡,她开始启用古老的方法:侧过身去,用右手的食指在床单上下不停地写着一、二、三、一、二、三……这一方法,是她进入高三下期的时候,由于过度紧张,常常失眠,班主任老师得知后教给她的。她忠实地按照老师教给的方法去做,结果相当奏效,兴奋的大脑在不断的简单重复当中趋于沉静。进了高校之后,遇到类似情况,她还是采用这种方法,几乎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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