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么?”夏兄关切地问。
“好多了。”明月淡淡地答。
“都怪我。”
“我自己扭了的,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我不气你,你就不会跑那么快了。”
天啦,夏兄依然是把一个巨大的错误简单化为儿女私情了,这几乎让明月无法容忍。
“不要说了,夏兄,你根本就没有气我!是我自己没有了心情欣赏夜景才急匆匆地逃离的。我再说一遍,这一切与你都没有关系!”
夏兄无言以对。
正这时,远处的人影站立起来了。他把头仰向苍天,双臂平伸,像在邀请朗月下凡。
他实在是很孤独的。
这一切,都没有漏过明月的眼睛。她痴痴地望着那个人影。月光下,他显得完美无缺。
人影保持这种姿式站立了一会儿,随后穿上衣服,缓缓地向这边走来。
明月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人走得很慢,像是在数着脚下的卵石。开初,明月以为他只是在滩面上随便散步而已,没想到他越走越近,直逼到他们的眼前来了。
在离明月和夏兄十数米的地方,那人略作停顿,像是有什么东西遗失似的,想退回去,又没下定决心,终于又向前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明月认出了眼前的人。
他正是姚江河!
明月的心差点蹦出胸膛了。
她多么害怕姚江河发现她与夏兄并肩坐在这偏远的角落!那简直是要她的命!她宁愿立即死去,也不愿出现那她自认为深感耻辱的场面。
姚江河的眼光好象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再跨出两步,他就会清晰地将他们认出来。明月真想哭,但头脑晕眩,她哭不出来。情急之中,明月猛然扑到夏兄的怀里,双臂交缠,抱住夏兄的头,以身体挡住夏兄的眼睛。因为她确信夏兄是没有认出来人的,如果让他认出来,他肯定会热情地,甚至不无炫耀地给姚江河打招呼。
那样一切就完了!
明月的动作把夏兄吓了一跳,他几乎没有丝毫的反应,像一根木桩似地僵立着。明月死死地抱住他,叽叽咕咕地说着一些她自己也听不懂的话语。
脚步声从他们身边响过去,穿过柳树林,杨树林,上了机耕道,渐渐远去了。
明月像从恶梦中惊醒,猛然推开了紧贴自己胸脯的可怕之物。
这时候,夏兄的热血实际上刚刚涌起,他僵立一阵之后,便沉浸于巨大的幸福之中。他的手指灵活了,粗壮的指肚,紧紧地压着这个浑身滚烫的女体。夏兄曾看过一幅没有名字的画,画面上,一个赤裸的少妇,背向而坐,丰腴的肌肤,滚圆的臂部,以及腹股沟那神秘的阴影,表达着一种幸福而安宁的主题。可是,夏兄是缺乏足够的审美能力的,线条和色彩,在他的头脑中只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他没有能力将这些东西还原为血肉,更没有能力将它们升华为美丽。因此,当人们对这幅画赞不绝口的时候,他却无动于衷。现在,他真真实实地抱着一个女人的身体了,那种销魂的柔软、温馨和由此而迸发出的巨大的生命力量,伴着夏兄以男人的血性斩断层层心理障碍,正疾步向他的指尖走来。
可是,明月突然推开了他。
夏兄像从万丈高崖猛然跌下去,跌下去,一直掉进冰冷的峡谷。这眼前的一切,来得迅猛,去得快捷,像一阵风,像一场梦,夏兄迷茫着眼睛,捉摸不透在这不可理喻的变化之中,包含着多少真实性。
他的嘴半张着,双臂依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式,石像一样,呆呆的,硬硬的,冷冷的。
此时的明月,暂时无法顾及夏兄的心情,她的神志恢复过来,凝神听着那渐渐变得遥远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的节奏一点也没有变化,依然是缓慢的,沉稳的,他的心情丝毫也没有引起波动。
“谢天谢地,他没有认出我们!”明月暗自庆幸着。
可是,她立即就发现了像被响雷震傻了一样的夏兄。
明月痴了片刻,就嘤嘤地哭泣起来了。
她哭得很伤心,浑身颤抖着。哭声并不大,却是那种包蕴着无限痛苦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她的泪珠滚落下来,把腮帮浸湿得润润的,然后又掉进洒满斑驳月光的草丛之中。
夏兄终于回过神来,身体变得柔软了。事实上,他也不知道明月为什么要哭,但他朦胧地觉得引起她的痛苦与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伸出手臂,把明月抱在怀里。
明月没有拒绝。
夏兄一只手温柔地搂着她,腾出一只手来,以粗大的手掌不停地抹着明月滚落而出的泪珠。“别哭,别哭”,夏兄以轻柔的声音劝说着,同时,他被这种女性的柔情溶化为水,他感动了,自己也想哭。
他越来越紧地搂抱着明月,明月像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