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_妻子与情人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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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1 / 2)

“今天真遇着鬼了!”闻教授心里说。这意识一产生,如出自地答的哭声又萦绕在他耳旁。这一次,闻教授听清了:那哭声不是从外面发出,而正是出自自己的屋子里!他惊惧地转过身来,想用眼光将那哭的人捉住,可是,哭声立刻从四面八方传来,完完全全将他笼罩了。

闻教授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座位上去的,他抖抖索索地将高秀的肖像再次铺展在怀中,再次用手去抚摸。哭声顿然消逝。

他分明看见高秀流出了泪水!

这让闻教授大为悲恸。

以前,他读过一篇报道,说是在公元初年,有人画了一幅女人的画,深埋于地窖之中,千余年过去,这幅画居然不变颜色。由于是古董,被发掘出来之后,成为城市的文化标志,经过修整,进入博物馆,并仿其模样,请世界最杰出的雕塑家做成雕塑,立于城中心。人们惊异地发现,如果该城即将发生火灾,地震等重大变故,这个女人体雕塑的眼里必然浸满泪水。你把一朵鲜花送到她面前,她会向你微笑,相反,你将一把刀搁在她面前,她会露出惊惧的神色,眼里充满惧意。人们又去试验那博物馆的画,她的反映就更加敏捷,更加明显了。自作聪明的现代人为此惊诧不已,拿高倍显微镜看她的瞳仁,发现每个瞳仁里至少有上千个栩栩如生的人物!最大的人物便是观世音……对这则消息,闻教授当时并不是不相信,只是在想:人类智慧的极限到底有多远?

那一幅奇特的画,必出自异人之手,否则不会有如此神功,可能闻教授怀里碳精素描的高秀肖像,只不过是通州城一个以绘画为生的画师根据闻教授的回忆画成的。为了警醒自己,也可以说、为了不断地折磨自己,批判自己,催促自己道德的更新,闻教授没有选择高秀最甜最可亲的模样,而让画师画出她最后一次见闻教授的神情,画出她生命的绝望。

闻教授不停地擦去从高秀的眼睛里浸出的泪水——事实上是他自己的泪水——喃喃自语道:“世间万物皆有生命,无情无义之人摧残了生命之花,最终要受到生命的惩罚。”

雨大了,风也大了,闻教授把窗子严严实实地关起来,准备入睡。

三个研究生,此时并没有回到寝室,而是慢慢行走在愈来愈密集的雨帘之中。

“其实,闻教授是很无情的。”明月说。

对此,姚江河表示反对:“如果无情,他现在就不会后悔了。”

“如果一个女人为某个男人付出了青春、爱情和生命,男人仅仅用悔恨来给以报偿,那是不公平的。”明月怅怅地说。

姚江河接口道:“在我看来,闻教授怪可怜,自己并不爱那女子,却为那女子背了一世的恶名。而且,到了老年,还要用后悔去洗涮自己的灵魂。”

姚江河说这话无意,明月听这话有心,她陷于无限的哀愁,并故意仰起脸来,让雨丝把她浇灌得酣畅淋漓。

“为什么该后悔呢?”明月冷冷地说,“一个人违背了道德规范,就应该受到道德的惩罚。”

一直静听他们说话的夏兄对两人的议论不以为然,先在肚子里把他的观点想好,词句想好,等他们俩安静下来之后,才开始发言。

“我觉得,闻教授现在的抑郁心情不是因为道德的惩罚引起的,而是因为爱。说穿了,他原来是爱那女子的,只是这种爱在那女子活着的时候没有苏醒过来。等它醒过来之后,那女子已经死了,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样,他们之间成了永远不能相合的阴阳之爱了。我相信如果那女子一直活着,闻教授最终会爱上她,只是时间拖得久一些而已。任何人,如果仅仅因为脆弱的道德力量而不是因为坚强的爱情,是不会像熊教授几十年都想着她并不再找别的女人的。”

夏兄的话着实让明月吃惊。姚江河说,夏兄再不是简单的书虫,而是变得开通了,深刻了,看来果然如此。

三人又争论了一阵。因为夏兄的主动参与并引申出一种新的见解使争论变得更加热烈。闻教授今晚的一番话,到底是缘于道德的反省还是爱情的独白,他们最终无法形成定论。

不管怎样,他们都感谢导师,把如此肺腑之言告诉自己的学生,对一个老师来说是不容易的,闻教授尤其不易。

雨有了暂时的停歇,天气突然闷热起来了。三个研究生,此时正走在橘林的深处,顿感每一片橘叶,都是一朵燃烧的火苗,烤得他们心慌意乱。风是没有的,火苗静静地舔着彤云密布的天空。三人浑身上下都浸出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明月走在前面,站在一棵最大的橘树底下等三五尺开外的姚江河与夏兄,待他俩走近,明月将那橘树猛地一摇,随即迅速闪开,大滴大滴的雨水,像断线的珠子,在朦胧灯影下闪着亮光纷纷砸在姚江河与夏兄的身上。

明月欢乐的笑声,在橘林里荡漾着。

两个男人,并不回避那雨珠,故意站在橘树之下,让那晶亮的生命在身上抹上一层清凉。

天气更加酷热了,整片橘林仿佛变成了一座大火堂。他们只觉得异常缺氧,胸口憋闷得慌。风一丝丝儿也没有的,所有的林木,肃穆地站立,像一场恶战打响前的士兵。

这是暴雨将至的征兆。

“赶快回去吧,不然来不及了!”夏兄说。

从熊教授屋里出来之后,夏兄本来就想回去了。对这样没有目的的散步,他是不大习惯的。他的心情,没有明月的轻松,也没有姚江河的畅达,而是显得凝重而郁闷。但是,他是不便于把这种心情表现出来的,因为这完全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不能由于这一点而坏了师弟师妹的兴致。他尽最大的努力把那份沉重压抑下去,装出轻松愉快的样子。这真是难为他了。

“还不到十一点钟就回去?我觉得外面挺好玩的!”明月越来越疯了。

姚江河不便发表意见。说回去吧,他又真正的想再玩一会儿,三人同学这么久,如此毫无顾忌地在雨中散步,谈论一些看似虚无缥缈却很有意思的话题,还是第一次呢!说不回去,他又伯夏兄误解为自己是在顺从着明月的意思,甚至是在讨好明月。他早已发现,夏兄对自己是没有多少好感的,夏兄看似愚钝的心,实际上异常敏感。他把失意的巨大痛苦,短时间内消化于腹中,这样的心还不敏感么?

正在这时,一道亮闪闪的光影,从林梢直插而下,穿透繁密的叶片,在他们面前抛出一条刚毅的弧线,又迅速地收了回去。明月吓得惊叫一声,随即说:“这不是三榈大夫在舞剑么?”

姚江河与夏兄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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