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篇(武侠):流梦无忧_聊舟 - 海棠小屋
首页

搜索 繁体

第十篇(武侠):流梦无忧(1 / 1)

为无忧,也实是爱笑得紧,江湖中的人都称我“爱笑无忧”,而这个外号,是我的爱妻给我取的。

爱笑无忧,无忧爱笑。我喜欢。

此刻,我在素以温柔乡著称于华夏的扬州城内。作月楼,销金窝,美人一笑值千金,千金易得,难得春宵。我对着面前的几个美人儿,笑得格外灿烂,那大门两边的千角彩灯流光溢彩,一定映照得我的脸更为生动呢。对面的美人儿脸泛红晕,对我似有情意,不时轻笑。美人儿是作月楼里的佳丽,我却不是那声色犬马之地的宾客。我在作月楼的对面,摆了一个档儿卖糖葫芦。这是我第一次卖糖葫芦,是很新鲜有趣的事。“一串糖葫芦三文钱,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哟,吃了口甜,吞了心甜。”我着实是卖力地喊。

“你这位哥儿的嘴最甜,真想添一口。”一个美人儿柔媚地将我取笑,并将一颗糖葫芦送进了口中。

我便笑着回敬:“你这位妹妹的舌头可是能消魂蚀骨的,却怕你一舔,我的嘴从此便少了嘴唇。”

美人儿产生了疑惑:“这话可不像是一个卖糖葫芦的人能说出来的。”

我笑得更灿烂:“我以前在私塾读过几年书,何况此刻是跟美人说话,当然更是妙语连珠。”

美人儿笑得媚俏:“哟,瞧这张嘴,人又长得跟潘安似的,别卖糖葫芦了,我给你在楼里找个活干,保管还有你想不到的许多好处。”

我很想答应一声,但任务中没这一样,再者,不怕妻子罚跪甚至鞭苔吗只好无奈地笑着婉拒。

夜深,从作月楼里出来买糖葫芦的美人儿渐渐稀少,楼里倒是依旧热闹。正是推杯换盏,依红偎玉,好不快活呢。

一伙巡捕从街上懒懒散散地经过,青衣外罩红马甲,腰系青丝带并长刀,一个个往作月楼里探长脖子直望,终只能握紧刀柄,怏怏而去。

“小心火烛,窗封门锁!夜深速回,家中太平!”一个老更夫的声音,已在多少个夜晚响彻了夜空

终于,我眼睛一亮,却靠在墙上打起瞌睡,只是眯缝着眼,窥看动静。

“大人,我想吃糖葫芦,你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好吗”那是一个妩媚得令人不禁叹气的声音。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身着缎子便服,一脸骄横。便是那八府巡按薛暮秋,目标人物。倒是一脸富态,却不知道老天还能保你多长的命。

一个美艳非常的女子依偎着他,翠绿色的对襟长袍,半透明地掩映着一身冰肌玉骨,盈盈可握的纤腰缠一条红丝带。头顶挑心跽,插着金玉珠翠发簪,一举一行,一言一语,自有说不尽的风情在那里头。那句娇的话儿,就在薛暮秋的耳边飘出,近似于咬耳朵。

“糖葫芦这粗浅的东西,有何好吃,夕夕,大人带你回瘦西湖那里的驿馆,吩咐厨子给你做几样精致的点心,什么柔丝绣球,什么披霞凤卵,比糖葫芦要好吃多了!”薛暮秋将那个女子的小手捏来捏去,令我看了着实生气。这种色官,杀一百次也只是二字:该杀!

夕夕这名字听着顺儿,听说刚刚成为作月楼的天字第一号红牌,能服侍八府巡按,也是一份荣幸。“偏不,我就爱吃糖葫芦,粗浅怎么了大人您是贵人,小女子可不是什么闺中之秀,不幸沦落风尘啊!”“看,脾气还挺大,好好,是大人不好,大人我怕你了,萧汉涛,去买一串糖葫芦来!”

后面一个虽然瘦削,但杀气却处于鼎盛之状态的男子低低地应了一声。我仍然眯着眼,远远地看他过来。这人的打扮虽不起眼,与平民无异,武功与机智却甚为厉害呢,薛暮秋为官不仁,江湖中想取他狗命的人比比皆是,若不是萧汉涛,可怎么也轮不到我来出手。能与他相会,也算是有缘了。

那个夕夕迫不及待,先了萧汉涛跑到我面前,一阵香风袭来,熏人欲醉。她看也不看我一眼,抓起一串糖葫芦,边咬下了第一颗,边扭头跑回了薛暮秋那里,“那个萧汉涛,还不去付钱吗”说话间,竟开心得与薛暮秋相吻。“大人,小心!”萧汉涛回头惊道。果然是小心人,听说薛暮秋吃什么东西,都先要替他试过呢,不过,这回却是不大好试呢。“没事!没事!怎么,是看着我与美人儿亲嘴,不服气哈哈,大人我,却是不能让你尝一尝了!”薛暮秋哈哈大笑,得意极了,搂过夕夕便进了那放在门前的八抬大轿。我装着刚刚醒过来的样子,惶惶恐恐地从萧汉涛手里接过三个铜板,忍不住,朝他露出招牌式的灿烂一笑。

萧汉涛扭头就走,未出三步,忽然转过头来,瞳孔中暴射精光:“你的笑容很特别,让我想起一个人。”

我又是一笑:“爱笑无忧?”

萧汉涛一惊,又猛地转过头去,运起轻功,直扑已渐行渐远的轿子。“大人!大人!”他叫停轿子,掀开轿帘:“大人,那个女子呢?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在萧汉涛回头找我之前,我已经舍弃了我的档子,以及上面为数不多的糖葫芦。好歹没有亏本,因为施展了我迷人的笑功,作月楼里的女子几乎买光了我的糖葫芦。本钱是二两银子,共卖了三两多,就是说,我赚了一两多。虽然这比起那五千两的佣金来,实在算不上什么,但这一两多是完全属于我的。那五千两属于我的爱妻。

在月光下飞奔是一件快乐的事,脚下的屋瓦被我踩得发出微微的咯吱声。城外的一条无名小河边,她正默立着等我。看见我来,她吐出一口气,清冷的月光下,一层透明的薄膜从她嘴里鼓胀而出,被她撕下。“既防了毒,又没让那老东西沾便宜,真好,只是要用腹语说话,有点不舒服。无忧,卖糖葫芦赚了不少钱啊,都交出来。今晚已让你阅尽人间春色,身上放着钱,我不放心你。”

我苦笑,流梦啊,你又进帐了五千两,居然不放过我的三两多。

你在江湖中吗?若你在,一定知道这么一对夫妻杀手:

“流梦无忧,爱笑无忧。无忧流梦,爱钱流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