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情况并不是很好。这一点，印征很快就知道了……
第二天，印征被告知，内线密报，在他等待刘小美回复的那段时间，疑犯就从那辆面包车旁经过，那时张彻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以便让车里的烟雾散出去（这是决不允许的，这使那辆面包车失去了隐蔽的意义），疑犯因而放弃了那个地点……要知道，任何的疏忽都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结果……而且，作为一名老刑警，印征知道脱岗，尤其是在受命监视的时候，意味着什么……
现在坐在叶风办公室里的印征因此而惭愧。
房间里很安静。招呼印征坐下后，叶风并没有如印征所想的那样开始训斥（他想如果那样也是他应得的处罚之一）他，而是继续处理桌上的文件。印征尽量使自己保持着平静，他看了看自己带来的此刻被放在茶几上的卷宗，那张或许要揭开一个惊人事件的速写像，就放在里面……
十分钟后，处理完了文件的叶风摘下了近视镜，用一块绒布轻拭着镜片，半天不说话，但就在戴上眼镜的一刹那，他笑了。这使房间的空气有了某种程度的缓和。
“追逃办刚来过电话了，断掉的线又续上了。”叶风说。
印征暗地里松了口气，他等待着叶风继续说下去。
“不过，作为一名中层干部，在岗期间擅离职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意味着什么吧？”
“我失职了，叶局。”印征说。
“知道就好，不过现在既然线已经续上了，工作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就不要过多的自责了，好好干！希望下次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保证不会再有了！”印征答道。
“那就好！”
看到印征一脸的严肃叶风不由得笑了，他扔了一支烟给印征，“那么，有什么事值得你宁愿脱岗也要去做呢？”他语气轻松地询问道，借以缓和印征、这位他赏识的年轻人的心情。
“是这样的……”印征边说边从卷宗里取出了自己根据孟葳的叙述所做的速写。递给了叶风。
“哦，不错呀！不会是女朋友吧？我还以为是林童呢！哈哈！想不到你还留了一手啊！”将速写还给印征的时候，叶风兴致勃勃地说道，这副速写看起来使他相当的高兴。
“不是，叶局。她是我刚刚有所怀疑的，可能和我市的女郎系列失踪有关的人。我怀疑半年来我市五位女性，哦不，据我所知起码六位失踪女性中的两个，应该和她有着极大的关系，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叶局，我觉得，那些女性不仅仅是简单的失踪，我们应该并案侦查！”印征一口气说道。
“是吗？”叶风的眉毛耸了耸，“你能肯定吗？”
“我能！”看着有些狐疑的叶风，印征语气坚决地答道。
“那好，谈谈你的看法。”叶风道。
“好吧。”印征喝了一口水，开始了叙述。
……
听完印征的陈述，叶风沉默了良久后，道：“你是说，两位目击者都分别确定，陈音和菲佳，也就是那两个失踪者失踪前都曾同女人有过那种接触，而且，她们所接触到的的那个女人，是同一个人，对吗？”
“对！”印征答道。
“但……，一个戴着墨镜而且除了小姐的感觉外一切看起来都是一个男人，而另一个嘛，却是女人，没有戴墨镜，你是不是忽略了这一点呢？印征啊，不能仅凭一个小姐对鼻子的肯定，就轻率地得出结论，说她们见到的是同一个人吧？”
“是的叶局，是因为她们看的人，有时候是戴墨镜而有时候不戴墨镜，有时候是男人装扮而有时候是女人。但直觉告诉我她们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直觉？这就是你昨天脱岗的原因吗？印征？”叶风严肃地问道。
“对，叶局。直觉！”
“印征，”叶风离开座位，走到窗边向窗外眺望着，继续说道，“如果为了一件不属于我们职责范围内的事而耽误了执行任务，工作纪律是不允许的！而且，如果你的这次失职真的使线索断掉的话，我不说，你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叶风的口气里有了责备的味道，“再说了，失踪人口管理不在我们的职责范围内，而且也没有失踪女郎的亲属反映有特殊的情况出现，据我所知，他们不认为自己的亲人是失踪，而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原因吗，当然是多种多样的了，有因为丈夫有了外遇出走的，也有是因为自己有了外遇而出走的，还有是因为和家里人赌气出走的，这些，那天新闻播出后，我也听治安口的同志们谈起过，所以，就此立案的话，我本人认为依据不足！尤其是你采证的两个目击者，一个是小姐，一个是商场营业员，你觉得她们的话可信度高吗？不用我去评论小姐的道德水准吧？还有，一个每天和大量顾客打交道的营业员，会不会在回忆中夹杂自己的主观想法呢？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好了，你不用再说了，”叶风摆摆手制止了印征想要申辩的冲动，“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以你的出色表现，来消除因为你的脱岗而造成的对你本人的不利影响，而不是去追查什么子虚乌有的女郎失踪案！明白吗？！”叶风重重地停止了谈话，转过身对着印征，“我不希望以后有什么子虚乌有的事而导致脱岗的现象再次出现！”
印征肯定没有料到一向对他的直觉赏识有加的叶局这次会这么轻易的否定他的怀疑不客气地说，可以说是全盘否定！这使他感到有些沮丧。但他明白此刻叶风的心情――作为在叶风大力举荐下的e市公安局后起之秀，他的命运和叶风已经息息相关，虽然自己的脱岗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但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它已经使叶风在局里受到了一定的负面影响。想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将速写像放回卷宗里，道：“好吧，叶局，我不会再让这件事影响工作了，你放心吧，叶局！”
“好吧。”叶风坐回了办公椅。
“我走了，叶局。”
“好。”叶风头也不抬地应道，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亲密无间地送印征走出自己的办公室……
一本翻开的画册被扔在了书桌上，画册是自制的，里面的女人是不同于那本相册中女性的另一个女人，经过了电脑合成以及角度的转换，呈现在叶风面前的女人似乎正在经受着极度的痛苦――那是虐待所致――穿着上世纪80年代衣裳的女人痛苦地蜷曲着身体，被刻意夸大的电脑合成的泪珠异常的沉重，她仿佛在喃喃自语，叶风很想知道，如果画面上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场景的话，女人，会对他说些什么呢？
叶风的痛苦，是真实的……真实的就像现在弥漫的夜的黑，沉重，而且不可思议！
问者：一个采集者最可悲的下场是什么呢？
答者：成为了别人的采集对象！
问者：今天你聪明的速度大于光速。
答者：但愿不是朝相反的方向。
问者：不，你说对了。
答者：幸福的围墙察觉到了不幸了，对？
问者：围墙仅仅察觉到了庭院空荡而且……一道关注与幸福无关的岩石的围墙，你知道，是什么样的围墙？
答者：我希望我面前的脸能成为永恒，我猜到了，当然是守护无论是岩石还是玷污岩石者的围墙，职责，围墙？
问者：方向没错。
答者：可以继续吗？
问者：想说就说。
答者：你被列入了采寻计划了吗？
问者：仅仅是猜测，只是当前……
答者：毁掉你的脸！
问者：你相信我自我毁灭的决心吗？
答者：我相信你最终也会成为谱系中的分子！
问者：我情愿！
答者：我也情愿！
问者：好啦好啦，世界还没有毁灭呢，或许这张脸还会陪你多久一点呢！
答者：哈哈――可是我笑不出来。
问者：现在呢？
答者：……
问者：那么再现在呢？
答者：假话还是实话？
问者：如果是假话，你知道我不会容忍的。
答者：很舒服……舒服极~~~~~~~~
问者：或许堕入深渊的感觉也不过如此吧？
答者：但美丽的深渊，却不是人人可以求得的。
问者：我喜欢~~~~~~~
答者：我也……喜欢~~~~~~深入吧……
问者：深入……死！
答者：死得其所，我们每一个人……
问者：被采获的时候，莫过于此。
答者：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