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来临之前做了一个梦，特别模糊，醒来的时候，几乎大部分情节都已经忘的干净，只是觉得头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面奋力炸开，然后，不断扩散。

阿南在外面敲门，之后便捧了一杯豆浆进来。

加了一点牛奶在里面，天气转凉了，喝点牛奶，胃里头暖和。

我接过豆浆，却不想喝，头痛的厉害，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我却不想让阿南看出我的辛苦，硬撑着笑了一笑，作为回应。

今天有什么安排，要不去公园怎么样，去玉渊潭，听说那儿不光是春天好看，秋天也挺舒服的。

阿南坐在我房间的高脚凳上，凳子上周刚换，之前是一把木制的椅子，原木的颜色看久了，心里厌烦。所以这一次，特意选了鲜艳的橙色，跟彩虹印花的窗帘搭在一起，非常有gay的气质。

又是玉渊潭，那里什么时候成了北京同志的根据地了？我暗想，思绪一下子回到几个礼拜前和宋凯在玉渊潭碰到的那对老人。

那种老人才去的地方，还是算了，我宁愿呆在家里看dvd。

我实在是不想再去一次，上次已经够了，何况，我怕跟阿南两个人一起去，更加会生出些莫名其妙的情绪，万一再作出什么自己都无法预知的举动来，那要如何收场才好。

你要去的话，叫李天陪你吧，那种地方，适合他。

我说出了李天的名字，才发现自己的别有用心，那一条短讯，李天发到阿南手机上的，总让我有种隐隐的不安全感，我不愿意去猜测李天为什么要帮阿南订机票，事实上，就算他们两个真的继续在一起，我又有什么资格介意。

怎么突然提起他？我们早就不联系了。

阿南竟然说谎，还说的那么顺其自然。我突然感到一阵害怕，本来昏昏沉沉的脑袋像是被电流击中，瞬间清醒。

干嘛不联系了，我觉得李天挺好的，就算做不成伴侣，做朋友也不错啊。

我开始喝阿南给我准备的豆浆，奶味非常明显，这种加奶的豆浆，是跟阿南一起住以后，才第一次喝到，之前，根本不知道这两种液体还可以相溶在一起。

好喝。

我把豆浆全部喝光，然后被玻璃杯递回到阿南的手上。阿南对温度掌控的非常好，调出来的豆浆温温的，不会太凉，也不会太热。

不去就不去吧，我给刘伟打电话，看他有没有空，我想去他家看看小孩儿。

刘伟是健身教练的名字，我是很久之后才知道。我好奇于阿南和刘伟的关系，自从，刘伟的老婆给他生了一个小孩儿，刘伟便不再跟阿南做。但两个人还是偶有来往，甚至，阿南还会去刘伟的家里看看孩子，给孩子带些衣服，玩具过去。

你去的时候，刘伟的老婆不在？

我随口一问。事实上，我根本不关心刘伟，刘伟的老婆，还有那个莫名其妙降临到这个世界上的小孩，我只是在想，阿南为什么愿意去刘伟家看孩子，是不是阿南本身也是向往有一个孩子的。

他老婆在，特别开朗的一个女人，刘伟跟他老婆说，我是他的同事，所以，他老婆对我特别热情。

其实你们可以3p，反正刘伟是两用的，夹在中间，刚刚好。我本来是想说这番话，但午后的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恰好落在阿南好看的脸庞，让他看起来纯净的像个天使，我又怎么能对着天使说这么恶毒的话。

那你去吧，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些婴儿食品好了，我也要当婴儿。

我笑的自然，甚至还带了撒娇的成份，我能感觉到阿南在听完我的话之后，有几秒钟看的我出神。只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对我说了谎，并且，显然还和李天有着私密的计划，这一切，已经足够让我伤心，特别透彻的绝望。

我起床，走进浴室泡澡。温热的水浸没我的身体，让我找到了一丝安全。我并没有跟阿南说再见，只是闭着眼，听他关门的声音。

我的手机就放在浴缸旁边，里面存了李天的号码。我拿起手机，给李天发了一条短讯，简短的几个字：我想跟你做。

我从水中站起来，拿起莲蓬头，用冰凉的水冲洗身体，我的头真的是一点都不痛了，并且，超乎寻常的清醒。

我竟回忆起一点清晨时分做的梦，梦里面有阿南，浑身鲜血，整个身体遍布了十几个伤口，鲜血就像泉水一样喷出来，而我，就是那个拿刀的人，刀上面的血滴下来，我用嘴巴接住，竟是那么的甘甜。

我杀死了阿南，在梦里面。而现实中，阿南却用一个谎言差点把我杀死。

我没有擦身子，湿漉漉的从浴室走出来，我的手机过了很久才响，却不是李天。

江哲，求求你原谅我，见我一面吧。

这已经是宋凯给我发的第三十几条道歉短讯，每次的话都差不多，让我一度怀疑，他只是编写了一条短讯，然后一次又一次的重发而已。

宋凯并没有试图解释，这倒是让我很欣赏。反正我向来都不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必须忠于对方，这种忠贞根本就是一种愚蠢的自我折磨。

我不想见宋凯，只是单纯的因为我不想再和他好下去了。尽管，他阳光般的笑脸，精致好看的下身，依然能勾起我的欲望。但是，那些对我来说，似乎也并没有多重要。

我把宋凯的短讯删除，手机再一次震动。

这一次，是李天发来的：抱歉，我想我没有办法满足你的要求。还有一件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阿南的妈妈生了病，癌症。如果可以的话，多给他一些支持吧。我已经帮他订了机票，今晚陪他回老家。

我的手完全使不上力气，手机掉落在地板上，发出闷闷的响声。阿南竟然没有跟我透露一个字，关于他妈妈的病，他甚至在我面前，都没有流露出焦躁和不安。

就在刚才，他还捧着一杯温度刚刚好加了奶的豆浆，到我房间，跟我说，想让我陪他去公园走走，他是希望我能帮他缓解一下心里的紧张吧。但我拒绝了他，还用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我他妈的根本就是一个混蛋！

我呆坐在地上，不说话，也不思考。今天晚上，阿南就要飞回老家看他妈，而我能做什么呢？我本来就什么都不能做。我甚至连一句放心，我会陪在你身边都说不出口。

如果可以的话，我替他妈妈去死吧。

我的心里萌生了这样的念头，于是，便走进厨房，拿起刀子，在手腕上用力割下去，跟梦里一样鲜红的血，流了出来，很浓很浓，我丝毫不觉得疼，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因为很快，我便已经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