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每一次的争论,冷嘲热讽,虚情假意的微笑,还有气急败坏的撒泼,我都习以为常。因为,偶尔,我也是这些手段的使用者,并不仅仅是旁观。
我在走廊抽烟,小浩幽灵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抽烟了?
我打量小浩,还有他手上燃了一半的烟卷。小浩刚来的时候,连烟味都惧怕,想不到一年还没过,就已经被这个地方同化的这么厉害。
我最近写稿子,不抽烟,就找不到灵感。
小浩对着我笑,这让我觉得陌生。我几乎忽略了,小浩也是有能力写稿子的,我太多时候把他当成一个打杂的助理,完全忘了他北京语言大学中文专业的学历。
小浩的样子像个大人,那种藏了些城府在身体某处的大人,这让我有些不舒服,我把烟屁股丢进走廊的垃圾桶,转身准备回办公室,小浩却叫住了我。
我昨天看见黄小波了,晚上,在酒吧里面。
我回头,走回小浩身边。小浩的眼中竟然有得意,那种在争斗中最终占得上风的得意。我冷笑了一下,这种小角色,我还没有什么必要忌惮。
黄小波搂着一个男孩,样子特别亲密。我没上去打招呼,只是远远的看着,真想不到,黄小波竟然也是gay,你能看出来吗?
小浩反问我,让我差点怔了一下。我不知道小浩为什么要和我说黄小波的事,我跟黄小波之间的关系,并无外人知道,小浩又为何在我面前强调黄小波是gay的身份呢?
是就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也没兴趣。
我故作镇定,丢下一句话,就再次转身,回办公室。我对着电脑,心里却怎么都不能平静。我的手机里,还存着那条短讯,那是黄小波给我发的最后一条短讯,上面说,他还是喜欢女人的。
我相信了黄小波,也没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尽管跟他两次肉体上的关系,他都表现的很享受,但我相信,他只是想尝试不同的方式。
显然,黄小波骗了我,但我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我朝小浩的方向望过去,小浩正专心的对着电脑敲字。我突然觉得小浩这个人并不简单,他已然不是一个孩子了,在酒吧里面,他的样貌几乎可以让他呼风唤雨,而在办公室里面,也有越来越多的人客气的跟他说话,甚至把他当作同事一样八卦,闲聊。
小浩,你上次推荐我用的那款精华特别好用,以后有什么好货,一定及时通知我。
小浩,周末的那个话剧你有兴趣看吗,我这里多了两张票,你拿去。
小浩,你有空的时候,帮我把这篇稿子写了吧,我真是找不到人了。
单单一个下午的时间,小浩的办公桌旁就交替了这么多热情的言语,而我这边,却风平浪静,连一个询问的眼神都没有。
我想,该是到了让小浩离开的时候了。
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宋凯打电话过来。
我今天下班早,要不要过去接你?
不用了,直接回家好了。
那你想吃什么,吃排骨好不好,我先去菜市场买好了,回去做给你吃。
算了吧,你自己吃,我突然有点事情要做。
我挂了电话,拎着包出门。我能有什么事情做呢?最近一段时间,除了宋凯,我的生活几乎单调无味到了极致。
我厌倦了一回家就听到宋凯的声音,那种永远都悦耳,没有一丝阴郁的音调,实在是让人厌恶透顶。但我又不能离开他,就好像是一根救命的稻草,我死命的抓着,稻草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气味,我只能忍着,绝不能松手。
我漫无目的在街上游走,看着路上匆忙经过的人们,他们看都不看我一眼,完全忽略我的存在。北京这座城市,自始至终都透着冷漠,就算是此刻我突然晕倒,也不见得会有人过来询问半句。
我突然很想阿南,一转眼,又是大半个月过去了,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阿南只打过两次电话,第一次说了他知道李天给他的那笔钱是我的,等回北京后,会慢慢还给我。
第二次打来半天都不说话,最后才说了一句,在昆明的大街上遇到一个人,那个人的背影跟我很像。
我追着那个人,追出去很远。我明知道,那不可能是你,可我就想追过去看看。后来,我总算赶到了他前面,果然不是你,我这才死了心。
我差点哭出声音来,阿南的话我又怎么会不懂,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又不能真的飞到云南去找他,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也鼓不起一点勇气。
我坐在路边的公交车站牌,掏出手机,拨通了阿南的电话。
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想跟你说,家里的电快用完了,不过不用担心,我自己知道怎么买电。
嗯,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阿南的声音透着疲惫,李天说起过,阿南的妈妈手术后,情况依然不乐观,阿南每日守在身边,连晚上都不敢合眼,生怕妈妈需要看见他的时候,他不在。
我始终没有问阿南,他妈妈的病情,我宁愿从李天那里听到些只言片语,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逃避什么。
我打车,把车窗开了一半,让一路的风急匆匆的灌进来,北京的秋天,本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但因为阿南的离开,这个秋天,带给我的只有萧瑟。
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面震动,宋凯发来的短讯:在哪儿,我做好了饭,还是等你吃吧。
好。
我回复了一个字,然后闭上眼睛。我的眼前,竟然浮现出我帮黄小波吹喇叭的画面,办公楼里的厕所,黄小波正抱着我的头,让自己的下体在我嘴巴里面快速进出,而在隔间的外面,有一个人,侧着耳朵,神情诡异的偷听,那个人,竟是小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