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办公大楼，雾气如妖娆的精灵般将我包围。我心情有些沉重，他们的爱情，如果这样发展下去，注定会成为一场悲剧。

撒麦尔死后，塞尔卡再也没有提起过要辞去大法师的封号的事，别人问了，他也只是笑着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而从那以后，他脸上也没有了往日骄横跋扈的表情，酒红色的发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黯淡，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华美。

心里觉得，他应该是憎恨我的，虽然他从来没有表示出来过。

而我，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沉沦，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死去……

那还是在他死前，我与塞尔卡一起奉命随军征伐魔族的时候。当时高层决定把营地驻扎在番迩莫荒原上。有次，我起得很早，本想随处走走，却不经意间在营地边上看到了他，只披了件银灰的法袍，抬头望着远方。

我一时间觉得那个情形过于悲哀和凄凉。

我走到他身边，说：“外面冷，进去吧。”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但是心里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的确美丽到惊心动魄。

塞尔卡很漂亮，甚至在私下被我们誉为“法师之花”。光与我同一届的学生，爱慕他的人排起来都能凑成一个加强连。而我也一直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够让撒麦尔抛弃名誉，抛弃生命，抛弃塞尔卡。

他看着我，笑出了声，说：“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撒麦尔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就背叛我们了？”

我默。

果然，人活得久了，就会有些妖怪能力，我在内心默默安慰自己。坚决不承认是因为自己涵养不够，脸上疑惑的神情过于明显所致。

“哎呀，那么简单的东西你们都看不出来，怎么当上大法师的？你确定鲁索当时没给你透题？”

“……”

已经不想再考虑涵养问题了，现在只要能砍了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最恨别人说我是因为鲁索才当上首席大法师的，你爷爷的，老子靠实力的好不好！虽然中间也有些内幕就是了……但是，就算我不用那些手段，这个位置也一定会是我的，不过是晚几年或者几十年而已。

他看着我临近爆发边缘的表情，突然狭促地笑了：“果然还是小孩子，看你平常那么冷静，没想到被我一说就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司坦乖，塞尔卡叔叔跟你开玩笑的。”

我本将心向那明月，奈何明月照那沟渠啊啊啊啊啊。

决定不理他了，冻死活该，干我p事。我丫来关心一下还被嘲笑，人怎么可以如此这般得没有情操！

可是，我刚迈出一步，就停下了。因为我听见身后的塞尔卡轻轻地叹了口气，原本沙哑妩媚的声线此时却无比得空洞和厌倦。他说：“那啊，是因为爱情。”

我更加疑惑了。

而他也没有想要回答我的意思，只是自顾自说下去：“那时候，是我亲自去送他的。他那天穿的特正式，银色和绿色相间的袍子，很衬他的眼睛。临走前，他抱着我说：‘我会回来的，等我。’现在想起来还真好笑，我在这里等了他那么久，然后他回来了，却不爱我了……”

他笑着，依然淡淡地说：“回来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我。有一次，我半夜爬到他床上，他竟然皱着眉头把我推下来。我脚撞到床角，疼得厉害。他急了，但抱着我只会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们以后别这样了好不好……’我还能怎么说？就说好啊好啊，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做了。”

我沉默地听着，他停了一会儿，摔摔头，又开口：“前几天，沙纹来看过我，她走以前跟我说：‘记忆再美好，我们也不能活在过去。’我想了很久，觉得这话挺对的……但是我还是想他，清醒的时候还可以克制，可累了，或者情绪起伏的时候，就会一遍遍想他的样子，想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做过的事。他们都说我恨你，但我真的没有。当时就算你不杀了他，我也会这么做的。因为我知道，战争结束后，他就会离开我，但如果是这样，我宁可他死。而对于你，我只是单纯的羡慕。你很幸运，鲁索那么爱你，如果你们分开了，那么最痛苦的一定不是你。所以啊，司坦小朋友，要懂得珍惜……”

沉默着，我失神地不停想起他的话，等我回过神时，他早已不见。我被一个人留荒漠的清晨之中，只觉得压抑。

不想承认，爱情竟然如此脆弱。撒麦尔与塞尔卡沉积了千年的爱情，就这样在短短几年的离别中消耗待尽。

感觉迷乱，却找不到答案。耳边只有风沙在反复咽呜，如泣如诉。

后来，塞尔卡在一次战役中死去，当时有3个大法师在场，但是魔族却单单只集中攻击他。大法师不是神，上次我们7个大法师在一起都差点死，何况这次就他一个，恶魔人数还比上次多得多，他想不死都难。而我收到他的死讯后，却并不难过。因为我想，这对于塞尔卡本人而言，大概是种解脱。

经历了太久的时光后，一个人很难再保持热诚或者善良的心，而我也从来不觉得自己品行高尚到喜欢无条件地助人为乐。我想帮他们，只是因为不想再看到塞尔卡付出了全部却最终失去的绝望，不想再看到他强笑着对我说：“司坦小朋友，要懂得珍惜……”

因为那会让我想到自己。

我们都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奉上了全部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