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纳迪2414年,魔历58462年,冬季,夜,曼苏司。
耳边飘荡着华美的乐章,柔媚的低语,和诱惑人心的轻笑。我微微眯起眼睛,转头走向露天阳台。
头有些晕眩,我想我一定是醉了。魔界的酒是很有特色的,很容易就能够让人沉醉,让人无法忘怀。我勾起嘴角,笑出了声,就是稍微烈了一些,喝多了准出事。
我趴在雕花扶手上,看着杯子里色泽透明清澈的酒,轻轻摇晃。液体在水晶杯中幻化成了各种体态,撞击着器壁,发出动听的清响。思绪渐渐有一些模糊了,脑海里飞快的闪过各种画面,似乎有些高兴,有些悲伤,我却捕捉不到。
在魔界与米纳迪订立盟约之后,我就一直呆在古莱。
住处依然是箩南,我在这里除了偶尔应付几个找茬的,根本没事情可干。无聊的时候,我会一个人从清晨发呆到傍晚,这时候谬瑟总会适时地泡上一壶罗兰茶,让我的情绪在袅袅水汽中慢慢平静,然后沉淀。
罗兰叶的淡淡清香,从鼻翼流淌进心房,这是一种熟悉到让人忍不住叹息的,米纳迪的味道。
古莱的夜一如既往得迷离静谧,我缓缓倾倒掉杯中透明的月光酒,让它们带着月的光亮渗入泥土,回到它们应该回去的地方。
凯尔顿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对我很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爱我。我们的关系很稳定,有时候会吵架,但这一般都是我单方面在任性。
沙纹带着米纳迪的使官走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心情都很不好,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就感到不安。凯尔顿发现后,竟然抛下手边的一切事情,带着我去旅行。
我们去了位于魔界腹地的水下城市――托蛮,那里是暗影法师的聚集地。在每年一届的巫师选拔大赛上,我很轻松得拿到了冠军(当然中间使了点小手段),然后高高兴兴地捧走了垂涎已久的“秘法之杖”。按凯尔顿的说法就是,我拿走杖子那晚,热情得他都有些受不了,当然这话是被我直接忽略的。
凯尔顿曾经试图开导过我,说对待苦闷最好的方法就是追求快乐,但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效果并不大,无奈之下,凯尔顿就只能带着我一起满世界地找乐子。我们试过在法纳举办的拍卖会上为一件古董花瓶一掷千金;也试过触发上古魔咒后,被困在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一身褴褛;还有一次,我在一个山林里不小心弄醒了一头神圣巨龙,要不是凯尔顿眼疾手快施展幻术让那龙以为它一直暗恋着的蓝龙就在身边,我们说不定真要交代在那里了。
“一个人在这里吹风,你真是越来越会让人担心了。”凯尔顿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带着淡淡的无奈和宠腻。
我回头,迎着寒风对着他笑。眼前的场景很模糊,凯尔顿的样子却一直清晰。
“我高兴。”晃了晃空杯子,我示意他把杯里的酒分我。
“在想什么呢,看你笑得这么开心。”凯尔顿没理我,把杯子凑到嘴边,喝了一小口。
“想沙纹。”我赌气回答。
凯尔顿笑着看我,然后缓缓低下头,伸出舌头碰了碰我的唇,然后顶开牙齿,闯了进来。我忍不住弯起了眼睛,用手环住他的脖子,侧脸缱绻沉迷。
隐隐觉得,凯尔顿的嘴唇,有月亮的气息。
凯尔顿放开我以后,我的头更晕了。靠在他身上,又被灌了几杯酒,然后昏昏沉沉地回到了箩南。
第二天早上,我被古莱的万丈光芒弄醒,揉脸,翻身,发现凯尔顿正拖着下巴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仔细感受完身体状况,然后赏了他一个巴掌。
“你是不是人啊,昨天我醉成这样你还做?还是说你其实喜欢奸尸?”
“尸体会自己爬到我身上要求骑乘式的?”凯尔顿眼睛亮得有些邪恶。
“你放……放放p!”我干什么结巴啊我……
凯尔顿揉了揉我的头发,起身开始穿衣。
“昨天米纳迪派人送了封信,说这个月新王――就是鲁索――登基,问你去不去参加。”
我扯过睡衣披好,然后走过去帮凯尔顿翻正衣领,问:“米纳迪送信怎么不直接给我的?”
“大概是觉得给我给你都一样吧。”凯尔顿耸肩,“那你去吗?”
“去吧。”我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费莫的葬礼以后,我都多少年没回去了……”
“跟我在一起不好吗?”
“不会。”我捏了捏他的手,说,“现在我也只是偶尔会想想了。”
凯尔顿淡淡一笑,说:“那行,我会派人送你过去。但要记得一个月之内一定要回来,不然我们两个可都得完。”
我抬起头,吻了吻他的脸,然后“哧溜”一声又钻回了被窝,蜷起身体懒懒地说:“要去以前找人通知我……天这么冷,我不送你了,自己滚吧。”
凯尔顿笑着走出了房间,我举起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窗外的古莱,万里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