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知耻而后勇,博得头筹,傲视群雄。
整场班会,苏依坐在座位上意兴阑珊,昏昏欲睡,听见李清唤她的名字时,吓了一跳,慌忙站了起来。
李清用无限惋惜的声音说:“可惜,苏依同学就要走了,明天她要去原户籍地读完剩下的高中……。”
水杯突然破裂的嘈杂打断了李清的讲话,那一道粉身碎骨的声音清脆又沉闷,因着这一声,班上小小的混乱了一阵。
苏依站着,自然看得清楚,是周纪垣打破了水杯,他埋着头,紧握着右手,不辨表情。苏依惊叹,想不到,他竟然激动的要摔杯庆贺,周纪垣,未免也太睚眦必报了。
李清清咳几声,让大家安静,招招手示意苏依走上讲台,讲几句告别和勉励的话给其他同学。
苏依走上讲台,她一如过往,淡淡的性子,与世无争的样子,沉静的仿佛一潭清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苏依站在讲台上,俯瞰着这些与她相处了将近两年的同学,他们也曾嬉戏打闹,带给她恣意快乐,也曾残忍的嘲讽欺辱,让她孤立无援,然而这所有的一切,终将成为过往云烟,以她的离开作结。
随后她吃惊的发现,很多人,她居然连名字也叫不出,果然,她并不是个称职的好同学,不过,她希望念在这半年多来她沉默的逆来顺受也给他们带来了无穷多的乐趣,让他们懂得了什么叫同学齐心,其利断金。让他们品尝到了欺负人产生的强大成就感,这一切,姑且,就当作她的赔礼吧,用来弥补她喊不出同学名字之过。
“我要走了。”
苏依嘴角一抹浅笑,短短几个字,说的平静柔和,班上很多同学都注视着她,只有周纪垣没有,自始至终,周纪垣都低着头,并不看她一眼。她想,她这一走,不知道周纪垣会不会寂寞,毕竟少了一个永远也不会反抗的活玩具,枯燥的高三生活应该也会相应无趣一些吧。可她也很想给他们一些忠告,欺负她毕竟是副业,他们可是肩负着高考大任的大好少年,再不可在她身上蹉跎岁月,虚度时光了。欺负她虽然好玩,也不可玩物丧志。
末了,苏依又补了一句:“你们,好好学习吧。”
李清知道苏依寡言,却没料到她还是个如此无趣之人,他是想让她发表一番潸然泪下的离别感言的,最好能鼓舞点士气,振奋人心。可苏依统共就说了两句话,一共不超十个字,然后,便缄口不言,任他如何暗示,苏依都一副局外人蔫蔫提不起兴致的样子,他也只好作罢,摆摆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晚上放学,苏依要拿的东西比较多,渐渐落在了后面,走出教室时才发现,回廊里已是人影寥寥。
苏依猛提一口气,抓起那个装了她三年来所有书本的书包,预料中的沉重没有来,苏依侧头,周纪垣径自拿过了她的书包。
苏依看了他一眼,心想难不成还真有耐不住寂寞的人,趁着她还没走,再嚣张一次?只是看着周纪垣那落寞的脸,低沉的眉眼,哪还有半点昔日飞扬跋扈的影子。
苏依道一声“谢谢”,周纪垣没吭声,苏依笑笑,朝楼下走去。
周纪垣紧随其后,面上没有波澜,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不是个滋味。果然,苏依没有骗他,她是真的不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了,正如她说的那样,永远都不会回去了。
三年来,他想过很多好的坏的与苏依的相处之道,他知道苏依性子沉静,甚至可以用寡情或是执拗来形容,寡情是对他,执拗则是对展廷。她轻易不与人动怒,自然也不会轻易记住某个人,她的眼里向来只有展廷,别人的存在,只是匆匆一瞥的过眼云烟,哪怕是影子,她也懒得垂怜。
不过,她应该也记住他了吧,因为他,不惜用了和展廷相反的方法,哪怕是用恨意堆砌而成。
被一个人恨着也比被一个人忽视强,他曾经这么认为,可是,他现在后悔了,早知道这竟是他与苏依最后相处的时光,他何必,又何苦费尽心机让她恨着。他努力半晌,他煞费心思,像个不知疲倦不知羞耻的猴子一般在苏依面前戏耍了这么久,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作嫁衣裳,有他这个最低劣最不堪的存在,展廷在苏依心里筑得那道城墙怕是已经坚不可摧。
终于脱离魔窟,终于摆脱了他,苏依应该很高兴。想到这儿周纪垣又有些沮丧,更多的却是有心无力的疲惫感,他了解苏依,她从不记仇,这便意味着他辛苦堆积的恨意也会烟消云散,化为泡影。
“其实,其实那次的校服,我并不知道他们掺了东西。”周纪垣第一次觉得语言何其苍白,解释得有气无力。
“嗯,都过去了。”苏依回道。
周纪垣想到了她会这么说,这更让他觉得挫败:“苏依,你和展廷被人举报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你,应该怀疑过我吧。”
苏依愣了片刻,摇摇头,:“没有,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好似看到了曙光,周纪垣追问着。
“你有你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