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箭缘神结完成,静漪湖就以难以察觉的速度慢慢变宽阔、变深,如果坚持下去,没有人会知道它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箭缘正自出神,忽觉一只手轻轻搭在他在肩上,转头一看,竟是止水。止水道:“定是修行遇阴,来此散心来了吧?”
箭缘心中一暖,低声道:“嗯。多日无甚进展,心中烦闷,便跑出来了。刚才正在内视神结,却不知师傅的神结是什么?“
止水道:“便是你眼前之物。”
“天瀑!”箭缘惊道。
“嗯。”
箭缘彻底震惊了。平日和蔼、淡然的师傅,其神结竟是气势雄壮、睥睨天下的天瀑!
沉默良久,箭缘已经明白为何止水是齐天阁阁主了。
止水为开导箭缘,又道:“你可知你止潮师叔等人神结为何物?止潮神结为一断崖,孤高傲世;止涛神结为一火山,蛰伏则已,醒必惊世;止风神结为一山谷,包罗万物;止霞神结为一幽林,平和恬静;止云神结为一晚霞,瑰丽雄奇。我齐天阁中凡神结为自然景物者,其修行必有所成。夫风无雌雄之异,而人有遇不遇之变。你此时修行受阻,许是机缘未至,异日必可克服,所以不要太过烦恼。”
箭缘道:“多谢师傅指点,今日起我便安心修行,不再想那烦心之事。”
箭缘心结既解,身心轻松,好奇心不觉升起,暗道:“他日定要亲眼看看几位师叔之神结。”
凤凰,传说中百鸟之王,羽毛美丽,雄为凤,雌为凰,出必祥瑞。
火音,凤中殊异者,控火之神兽,通体羽毛火红,性乖张,出则人间有大劫。
这几日,齐天阁上下人心惶惶,每至夜深,必可闻几声凤鸣,或高吭令人热血沸腾,直欲拔剑而起:或凄厉,令闻者生悲,直欲掩面而泪下。这鸣声既像是来自天外,又像是来自接日峰之下。
止水早就吩咐阁中可御剑飞行者四处搜寻,有蛛丝马迹立刻向他禀报,然而几天过去,事情毫无进展。
这天,止水又将众长老与师兄妹聚齐,旧事重提道:“最近几晚凤鸣不断,其声充斥杀伐之气,想来必是火音无疑。依七秋阁中《历代阁主志》所载,火音第一次出现是在三千年前。现世之后,于接日峰及周围数峰间肆意纵火,荼毒生灵无数。第三任阁主颜曼卿以左臂被焚为代价,方在众同门相助之下将其制伏,并收为坐骑。现今火音尚未现身,其善恶无从知晓,然而,我希望大家都能以齐天阁数千年威名为念,做好放手一搏的准备。”
众人齐声答道:“是。”
止水又道:“三千年前火音一出,颜曼卿阁主断言,火音乃远古凶兽,现世则人间必有大劫。后来果然如其所言,当时最大修真门派青冥阁妄图一统修真界,率一些狂妄小派发起战争。该战历时百年,不惟修真者饱受荼毒,凡人亦遭池鱼之祸。战后天下修真门派十去其四,凡人聚居之所十去六七,每思及此,为尝不令我辈扼腕叹息。想我修真之人,得原始人之惠,方能安身立命,本应以修行、济世为己任,岂可再造杀孽!此次火音一出,人间必将又有一次浩劫,毒害天下者是妖魔也罢,青冥阁余孽也罢,我齐天阁必将与其抗争到底。”
止水的悲天悯人令众人深为感动,同仇敌忾之心骤起,齐声应诺。
止水见众人斗志昂扬,深感欣慰,又道:“以我齐天阁一派之力,恐不能阴止将这场浩劫。所以我欲在年轻弟子中择其最佳者,派其前往水云门、盈芳谷、红枫禅寺等各派,告知浩劫将至一事,并约定战时共同进退。天下道门术法各有所长,此行亦是切磋技艺、提升修为的好机会。我知弟子中有数人即将突破平天境,如此,率先踏入临天境之人便担当此任,望诸位回去后告知门下弟子。”
众人应诺。止涛、止云对视一眼,止涛微笑点头,止云则目光挑衅。止涛、止云二人神情皆落在止风、止霞眼里,他二人也对视一眼,不由摇头轻笑。他四人乃一师所教,感情浓厚自不必言,平日除性格外向的止云会说些斗气话外,几乎从不起争执。然而,每次涉及弟子利益,四人无不争得面红耳赤,不似心境平和的修真之人。以前止水没有弟子,自然只会站在一边看热闹,如今他也收了个宝贝徒弟,不知会不会也加入到争吵的行列中来。
止水将所有事情吩咐已毕,又叮嘱道:“料来火音出现之日已是不远,诸位继续轮班搜寻,空闲之人,亦要警醒些。发现任何情况,立刻禀报于我。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止风等四人匆匆回到各自住所,督促弟子修行自不待言,其余众人或搜寻火音,或加紧修行以应对未来之战,也忙碌起来。
止水也找到箭缘,将适才所讲告知于他,并劝箭缘不要操之过急,专心炼气就好。以他汲灵之快,由量变引发质变是迟早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