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你给我站住!”向来温和的声音此刻充满了懊恼。
我咯咯笑着,从屋里跑了出来,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苞谷。
“老夫人,您要是跑得过我,我自然会给你的!”我顽皮地吐吐舌头,扮了个笑脸。
“你这丫头。”低声嘟囔了句,平民打扮的太后疾步朝我行来。
我“噗哧”的乐了出声,转身向着山坡跑去。
“羽儿。”一个身影急急地拦住了我,“太……老夫人她身子骨老了,你怎么……”
我正想说话,太后却已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谁说我老了?”她斜睨了轩郎一眼,趁我分神的时候一把抢过我手中金灿灿的苞谷。
“丫头你若再抢我主炊用的东西,小心我弄一筐红椒让你吃下去。”太后知道我怕辣食,故意挑眉恐吓道。
我笑着躲到轩郎的身后。“呀,羽儿好怕。不过老夫人肯定舍不得的。”我嘻笑着,探出头来。
“你……”太后无言地望着我。
“好了好了,羽儿、老夫人,我们回屋吃饭吧,都过午时了。”轩郎无奈地望着我们,忙打圆场。
“对嘛。”我灿若桃花地笑着,扶着太后,朝瓦屋那头走去。
一路上,莺飞燕舞,望着早春一派生机,我兀自出了神。
转眼,近三个月了。
那晚,太后给轩弈留下一封书信,连夜带着我和黛儿出了庄。几转马车,摸黑出了城。
一夜的奔波劳顿自不必说,次日清晨,在我倦极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时,就身在地处于熙郡的这所瓦房里了。
瓦房的前后是广阔的草坡,东边有着山林,南边有着溪流。听轩郎说,由于这里原来是皇家牧场,寻常老百姓都来不得这儿,也是理所当然的成为我们四人幽静的天堂。
我与太后日出便去集市购置菜品,日中便回屋烹调,日落则赏月赏雪歇息。
太后不让我们恭敬地称呼跪拜,决意让我们唤她“老夫人”。如此一来,“小姐”“公子”也就自然而然成了我和轩郎的称呼。
这样虽是平凡的日子,却没有烦人的琐事,在我眼里便如同神仙一般。
三个月以来,轩弈几乎没被众人提起了。――自从刚来的几天,轩郎几次无意提起轩弈,都使得我顿起防备,笑颜尽失后,轩弈也就约定俗成的成为了我们彼此谈话的禁地。
久而久之,忽略这个话题,已成为自然的习惯。
然而几十个日日夜夜来,那个金黄龙袍的身影没有一夜未出现在我的梦中,每当我愈想忘记他时,那个面庞就愈清晰。
梦中的他或是唤着我的名字,或是伸手想抓住我,或是静静立着,任凭眼中流露出刻骨铭心的伤痛。
我常常心慌地惊醒,忍不住告诉了黛儿。没料到,一向少语的她,却一本正经的告诉我,那是:相思。
我嗤笑,然而已没有勇气再问太后了。
如此,日夜周转过了三个月。洛安八年的腊月转眼已成了洛安九年的早春。而我,才恍然发觉,自己莫明其妙的来到枫朝,已经整整一年了。
一年呵……
我好不容易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坐在了木桌旁。手举不落的样子让周围三人都好奇地望向我。
“嗯…我……出神多久了?”我有些尴尬地放下筷子道。
“很久了,小姐。”黛儿轻叹道。
而太后则是笑意盎然地望向我。“羽儿,你在想什么呢?”
我的双颊微微泛红,半晌说不出来话,连一旁看着我的轩郎,都不禁笑容溢出,更别说黛儿与太后苦忍着笑的样子了。
我恼怒地望了她们一眼,拉起轩郎便向外跑去,遥遥地抛给她们一句,“不理你们了。”
轩郎笑望着我,直到我跑累了,才缓步道:“拉我出来做什么?”
我扬了扬头,脑海里忽的灵光一闪,笑道:“我们去骑马吧。”
※※※
蓝天碧草,明媚的阳光给天边的云彩镶上了金边。
我和轩郎并驾按缰徐行,柔软的草地踩起来竟是十分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