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中和的话后,包大海心里打起了小鼓,其原因有二:
一,因为包大海以前仅是冻库专职维修,从未涉及宏观管理,所以对刘中和的提议有些犯难;
二,虽说目前包大海对自己想干的事情眼下并无一点儿眉目,但他总是一门心思想在专业上做成绩,不想陷入不愿干的事情中,同时特别没忘记曾经对丁梦妮说过“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看着我包大海是咋冲出来的”话。
如果说包大海内心深处有两种思想在潜意识中鼓动着他的话,第一是拼力完成醉心夙愿;第二是与丁梦妮较劲到底。
包大海心里怎样想嘴上就怎样说了起来,“刘老板,要只是维修你尽可放心,说到宏观管理不是我不想干,是怕干不好,我天生不是搞管理的人,真要惹出漏子就对不起你了,其实你可以把这一环交给老板娘干嘛。”
刘中和并没回答包大海的提议,而是继续道:“你肯定不干管理?!”
“原则上是的。”
刘中和听笑了,“就你一个小维修工原则多,算了,也行嘛。”
相交这么多年来,刘中和深知包大海性格,凡事靠自己努力,要说这也是刘中和最看得起包大海的地方,也是他们的共同点,不然两人不会有这么多年的交往。刘中和知道,如果就这样平白无故帮忙包大海不会领情的,所以他选用了以追加工作为由,追加对包大海的帮助。
刘中和喝了口茶道:“大海,我知道你最想干的是啥,非常理解,就像理解自己一样。”
包大海一边吃小吃,一边心藏奇苦道:“只是想干太难了。”
“会有这一天的。”
紧接着,刘中和把他对包大海的工作设想讲了出来,要是包大海坚持只搞维修,那待遇就要在预先设想的基础上减半,每月一千块;原则上包大海是刘中和的员工,但工作可以听调不听编,随叫随到就行,配工作手机,每月话费一百块。
如此待遇这在当时,对一个小小维修工来说,也算是非常优越了,包大海明白刘中和稍带的是两人那份多年相处的厚重情谊。
“大海,要是有天你真干自己的事情,只要你还干本行,那我这一环就不再请人,你必须顶起走,该算照算,做得到我们就碰杯,否则拉倒。”
包大海举着茶杯,既激动又坚决道:“行!”
两人小一阵沉默后,刘中和又道:“知道我刚才为啥不回你用老板娘管冻库吗?”
包大海:“难得刘老板看得起,你愿说我就听。”
刘中和用手转动着桌上的小吃盘,足足好几分钟后,才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刘中和出生在一户乡下的兽医世家,后来在一所中级农技校读的也是兽医专业,毕业时正遇“文革”,为了响应号召,刘中和不得已放弃本职,改行做了“赤脚医生”。改革开放初期,刘中和凭着自己扎实的兽医基础和父辈支持,试着在当地开办了第一家小规模私家奶场,结果没想到生意出奇的好,仅两年小奶场就发展成了有三十名工人的中型奶场,同时认识了包大海。因为其妻杜玉琳对刘中和由来以久的情感不信任,所以两人总闹矛盾,杜玉琳常常深夜到奶场值班室查刘中和的哨,看其是否与别的女人有偷情行为,甚至还用突然袭击方式提出要与刘中和过性生活,企图用这种几近荒唐的行为来检验刘中和的所谓性能力,结论其在前是否与别的女人有过性行为。不久的一天,杜玉琳“红杏出墙”了,当刘中和亲自拿住杜玉琳与相好的所为时,杜玉琳竟当着相好的面,将一大杯茶水劈头盖脑泼向刘中和,然后板着脸说“你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事情之后,双方再难维持原状,关系走向崩溃。离婚大约半年,又是一个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刘中和生意忽然大不景气起来,好气派没有了。
讲到这里,刘中和将话停了下来,但包大海的记忆却仍旧停留在刘中和的最好时期。
“难怪那时你好气派。”
“好气派是拼出来的,赢了事业输了家庭。”刘中和说着起身去了卫生间……
看着刘中和离去的背影,包大海心里翻想着刘中和那句“好气派是拼出来的,赢了事业输了家庭”的话,但此刻他却不知该怎样设想自己的将来。
刘中和回来后,继续对包大海说着,“回想那段不景气时光,我险些疯了,要不是有信念支撑着绝不会走到今天。大海,我理解你目前的境况,只要自己不倒就没人能使你倒。”
包大海内心被刘中和的话感动着,但几口茶水几口烟后却说出了另外的话,“你后来就没再婚?”
“没有。以前我总觉得婚姻是个甜蜜的圈套,是幸福,但前妻的事情之后,尤其现在我更懂了,却原来婚姻是个累死人的骗局。都说伤心是痛,但我觉得,一个累字在某种程度上有时远比一个痛字更难受,简直是一种扭曲。”
包大海觉得婚姻大多数时候累得让人心痛倒是真的,但惟有对“婚姻是骗局”之说不太认同,但天下人对婚姻的感受千般不同,也许刘中和就是这样认为的。同时,包大海又从刘中和的“骗局婚姻”中,难免想到自己的“江湖家庭”,于是又心生出不尽威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