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春在那家暂时安顿了下来。这天傍晚从地里回来后,他正在伙房吃饭。那老爹走进来对太春说:“后生,吃了饭早一点歇息。”
“我不累。”太春边吃边说:“等吃完饭我就去铡草。”
那老爹:“哎,不是累不累的事。我是说明儿早晨东家另有活计安排,你要早点歇息才行。”
“不用歇!明早我能起来,你没听人说吗?力量是个怪用完了它会再来。……”
“不对,不是明天天亮后,是凌晨,东家要你四更天就起来。”
太春:“那么早起来做什么?”
“打猎,东家要打猎。”那老爹解释说:“你们得帮着东家包抄撵赶野物,那活计可是累死人呢。”
太春这才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好,吃了晚饭我就睡。”
凌晨的雾气笼罩着原野。有不知名的小虫叽叽咕咕地鸣叫着。这份静谧很快就被一片狩猎的紧张气氛打破——远处先是荡起一片尘烟,紧接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向这边滚了过来,期间夹杂着此起彼伏犬吠声。
黄羊和太春全都骑着马,每人手里握着一根长杆。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在一条长满杂草的沟里。当他们走出山沟,来到一棵榆树跟前时,黄羊率先勒住马。黄羊说:“不能再往前走了。这棵树就是标记。在这儿等着号令一响就起撵。管他是兔子、狐狸还是狼,看见什么撵什么,都往西边撵。老爷在那边等着呢。”
太春问:“那家的这位老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黄羊:“我也没见过。”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声枪响。黄羊和太春跳起来攀上马背。远处隐隐可以看见被惊起的狐狸和灰色的野兔在仓皇奔突;另外一些撵野牲口的人们在呐喊着,敲击着铜锣和树干。
太春和黄羊交换了一下眼神,分别乘着马按事先说好的路线包抄过去。
这时,只见在一个手持猎枪的骑手熟练地冲上一个高坡,飞速追赶一只火红的狐狸。
骑手喊道:“快,截住那只狐狸!”
太春于是从一侧包抄过去,突然出现在狐狸的正前方。
狐狸正在奔突逃命,被猛然出现的太春吓了一跳,正准备调头逃跑,
就在这时,啪地一声枪响了。
只见那只狐狸一瘸一拐地窜进了草丛。太春打马奔过去,追赶受伤的狐狸。
太春:“看你往哪里逃!”
看看快撵上狐狸时,太春一个海底捞月将狐狸抓住,那红狐已经毙命。
太春提着狐狸拨转马头向猎手跑去,他大声道:“老爷,您的枪法可真准呀!正打在了狐狸的眼睛上!”
这时,对面忽然响起一阵朗声大笑。
太春抬头看时,只见那猎手足蹬高腰马靴,头戴风帽,手握猎枪,一副英姿勃勃的样子!
猎手高声叫道:“把狐狸拿过来让我看看。”
太春将手中的狐狸扔了过去。猎手接过死狐狸看看,重又扔给太春,以命令的口吻说:“你替我拿着!我还要去追狐狸,今天我要打六只狐狸!”
话音未落,那猎手已经策马跑开了,太春忽然觉得那猎手的声音有些耳熟,就在这时,那猎手兜了个圈子又跑回来了,来到太春跟前勒住马:“你是……”
太春忙说:“哦,我是那老爹打发来的,叫——”
那猎手接茬说:“许太春!”
太春:“您是……”
猎手伸手摘掉风帽,露出一头乌黑飘逸的头发。
太春大惊:“您是大格格!黄羊!”
太春高兴地转身寻找黄羊时,黄羊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娜烨哈哈地笑道:“好你个许太春,什么时候跑这儿来了?”
娜烨当即吩咐下去,说是打了一早上的猎,累了,也饿了,要下面的人赶紧生火,她要吃点东西了。
篝火点燃了,娜烨和太春黄羊围着篝火一边说话,一边烤着野兔和狍子。
太春笑道:“嗨,闹了半天我们是在给大格格打工呀!”
娜烨:“说对了。这方圆二十里之内全都是我那家的土地。今日我陪父亲打猎解闷,想不到竟然在这儿遇上了你!”
太春:“真是想不到……那戏文里不常说‘无巧不成书’吗!”
娜烨脸颊红扑扑的,她望着太春,嗔道:“哎,你这不是还在归化么,为什么却对我撒谎说回山西老家了?”
太春:“哎呀大格格,我实在是回山西老家了。可是我连平原村都没进就又出来了。唉!”
娜烨:“为什么?”
太春又叹了口气无奈地低下了头:“我没脸见我娘……”
娜烨拨弄着烤在火上的野味,惆怅地说:“唉,人人有本难念的经,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太春觉得娜烨这话说的有些蹊跷,他问道:“怎么,大格格你也有烦恼吗?”
娜烨撕下一块烤肉递给太春,目光忽然变得十分柔和,她笑着说:“跑了一早上,准定饿了,来,吃吧。”
太春接过烤肉,被娜烨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笑,问道:“大格格怎么这样看我?”
娜烨无限哀怨地说道:“你——呀!算了,不说了。许太春,走,带我到你住的地方看看!”
太春嗫嚅道:“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