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点进步。”麦绍望着杨成,语气有些冷漠。
“娘的,你是在欺负小孩!”杨成气急,忍不住骂起来。
金丝立即捆紧了许多,痛得杨成又是龇牙咧嘴,又是哇哇大叫的。
如此喧闹,邻居的几户却没有定点反应,只怕那土黄色的蛋幕不止防御这么简单。
麦绍不理杨成如何嚎叫,口中吐出一道金光,斜斜地插在沙草凌乱的地上。
金光灭去,显出一剑。
剑柄银光流动,镌刻着古老的符文,剑身通体赤红,犹如火焰。整柄长剑散发着磅礴骇然的威势,一股炙热的气息同时喷薄而出。
周围的野草竟是因而迅速萎谢,最后被一阵风吹成碎末。
望着那火焰一般的长剑,杨成体内毫无征兆地升起一股燥热,仿佛要破体而出。
“这是赤霄,”麦绍淡淡道,“你试试好使不。”
※※※外面的街灯依旧昏暗,邻居的家里依旧安静。
东区这边都是些老屋子,住着的自然也是些老家伙。除去那些还在流鼻涕、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已经高三的杨成应该算是最年轻的了。
而这个东区的唯一个壮丁,正伤痕累累地仰躺在自家的泥地上,气喘不已。
那柄有着数千载盛誉的帝道之剑赤霄,同样可怜地躺在不远处,赤红色的剑身似乎也黯淡了不少。
小院一片狼藉,草皮几乎是被人整块翻了过来,那条接连着屋子与院大门的小路的石砖差不多全碎了。就连那颗很有些念头的榕树也被折下了不少枝叶。在第九十七回合的时候,杨成曾撞到这树上去了。
杨成默数过了,自己跟麦绍斗了一百一十二个回合,却是没有一次机会靠近麦绍半米以内的地方。
而麦绍从头到尾连闪躲的动作都没有。
最先因为哲学问题而衍生出来的憋闷已经烟消云散,可另一股挫败感却又习惯性地冒了出来。杨成微微不爽,可马上又变得很感慨:这姓麦的到底有多强啊?
杨成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跑到西区的游戏厅打拳皇97的日子。里面有一个俗称“影子”的大魔头,浑身微微发着淡淡的银光,总是飘在离地半尺的地方。
杨成就觉得麦绍跟这个魔头有些相像,但是比这个魔头强悍多了。至少杨成这种游戏菜鸟还能让魔头掉些血,却无法摸到麦绍的一片衣角。
即便麦绍让了杨成一把剑,两人还是天地的差距。
想到剑,杨成不禁又想起最初的那股燥热感。不是来源于剑,准确地说,应该是来源于那剑上所蕴含的火息。是那火息引动了自己体内的燥热感。
十年前的那件事,似乎也出现了一次那股燥热……
那到底是什么?
杨成困惑着。看来要找个时间问一下上知天文地理下通柴米油盐的麦绍了。
“睡够了没有?”
麦绍飘了过来,语气淡漠。
“我睁着眼也叫睡?”杨成白了他一眼,然后问道,“我要去省城了,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麦绍反问。
“嗯?难道你还跟着我上去么?”杨成有些诧异。
“不是我跟你上去,”麦绍道,“是你跟我上去。”
杨成顿时目瞪口呆:“你这跟太阳似的,也上去?难道你准备24小时全天候隐形?”
“当然不。”
麦绍举起手,金光闪烁,周围的事物竟然开始复原。泥土自动填满坑洞,草皮自动覆盖上去,老榕的枝条也自动续回原位,就连碎作细块的石砖也重新恢复原样。
做完这一番功夫后,麦绍才道:“我的金身很快就修完了。”
杨成对于麦绍的神通已经见怪不怪了,倒是金身的事情让他恍然地点点头。心里有些失望——还是没摆脱麦绍的折磨;但更深处去又庆幸着——还用不着与麦绍分开……
“回去吃饭罢。”
麦绍说着,便往屋里飘过去。杨成挣扎爬起来,捡起赤宵,忍住一身伤痛,步履蹒跚地跟了上去。
其实,如果杨成的见识再多那么一点,或许会留意到麦绍与他对战时施法根本就无须结印,要是见识再多一些,或许还会发现,麦绍已经掌握了时空的本质。至少是初步。
※※※洗浴更衣后,杨成坐到了饭桌旁,围上淡红色的餐巾。桌上摆满碟碟盘盘,很是丰富的一顿大餐。
麦绍却是没有坐过来。他飘在半空中,对面同样飘着一台十五寸的小彩电。电视屁股后面的电线绷得紧紧的,煞是可怜。
杨成夹起一条小孩手臂粗的蜈蚣。那蜈蚣还是活生生的,身子扭来扭去,很是生猛。杨成大嘴一张,便是咬去了触须乱摆的蜈蚣头,红黑色的液体喷薄而出,染红了桌面,也染红了那淡红餐巾。
看来那餐巾的淡红便是来源那些血液,只是洗得多了,便也变淡了。
茹毛饮血的杨成一边嚼着硕大的蜈蚣,一边有些口齿不清问道:“麦绍,你不吃东西的咩?”
麦绍看着电视上正热播中的综艺节目,头也不回地说道:“元神没有消化器官,我吃了没用,而且——”
这时他才瞥了杨成一眼:“我也没这么恶心。”
杨成一怔,低头一看,那无头蜈蚣还弥留般缓缓扭动着,血液不停地往下滴。还有满桌子的蝎子蜘蛛等毒物在盘碟中蠕动,只是被某种金光禁锢着,逃脱不得。
这确实是挺恶心的。
杨成却怒了:“就是你这家伙把我养成这样的!”
※※※平常的一天就要结束了。
离小城数千里的某一处山头。
空中一弯阴月,云雾稀薄。月下溪涧潺潺,叮咚轻响,穿过山中密林,蜿蜒至看不见的远方。
一个庞大无比的影子在林子中隐藏着,双目凶光闪烁,戾气浓浓。
身后那个强悍到不可思议的白衣青年还在追着,它只能顺着这条小溪向前奔袭。
只能按那个金光灿灿的人影的话去做。
平常的一天就要结束了,却是暗流涌动,奔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