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呆着，我去给你拿件换的过来。”得知杨成安然无恙的柳茗抓着衣服就往楼上跑，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着，似乎在抱怨着难以清洗的血迹。

杨成一天郁悒的心情因为后妈的关怀稍微好转了一点。他有些不习惯地搓了搓手臂，坐到跟厨房毗邻着的饭厅里，摸摸脑袋无声地傻笑着。

就在杨成才犯傻不久时，客厅的门又开了——杨启总算回来了。

杨启才进玄关就看到了饭厅那面的灯光，看到了呆坐着赤着上身的杨成。

“你光着身子在干嘛？怎么还不睡？”杨启皱起眉头，一边脱鞋一边压着声音道。

杨成微窘，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短暂的思考后，他选择了最直接的方法。

他站起来，缓缓地说道：“爸，我不上班了。”

杨启抬眼看了儿子一下，有些不高兴地问：“我不是说什么活你都先干着吗？”

“我的意思是，”杨成微笑起来，“让我去打拳吧。”

杨启的身形猛地一僵。他直直地凝视着杨成的眼睛，一双虎眼里尽是复杂的情绪：“你怎么知道的？”

杨成摇摇头，只是轻轻而坚定地重复着一句话：“让我打拳。”

“看来今晚的那把声音确实是你的。”

杨启收回百感交集的目光，缓慢地坐到沙发上。杨成没有丝毫畏惧，也跟着坐了下来。

昨晚的一幕再次重演。

“我不知道你如何查到这件事的，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进那儿的，也不知道你拥有些什么资本，让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嚷嚷着，”杨启慢条斯理地说着，拿出了烟，却没有点着，“但是，你不能去。”

杨成安静地听爸爸把话说完，然后再次坚决无比地重申：“让我去打拳，我起到的作用要远远大于当一个小白领。”

“你这小屁孩懂什么！”

面对顽固如石头般的大儿子，杨启那老虎一样的暴躁脾气终于爆发了。手中的香烟一下子被捏断，暴怒的他如猛兽般低吼着：“你以为你是谁？打遍天下无敌手了？蠢货！”

杨成丝毫不退让，目光凛然不惧地迎着父亲通红的眼睛，嘴部固执地紧紧抿着。

杨启见状不由得怒目圆瞪，眼看又要继续怒骂，先前去洗衣服的柳茗此时却跑下楼来了。

“两父子干嘛了？”柳茗柳眉倒竖，低声斥道，“这么晚了还吵什么！”

杨启瞥了一眼妻子，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火气，接着瞪着儿子道：“你什么都不懂！地下拳赛根本就是沼泽，无论如何也不能根本地解决问题！”

“那我当白领作用就很大了？”杨成淡漠地反问一句。

杨启眉头一拧，怒容再现。他一拍沙发，又吼了起来：“你去到公司里面，就能学到些像样的东西！现在你没用，但是我等着你在我死后来撑起这个家！”

杨成终于动容了。他愣愣地望着父亲震怒的脸孔，再也找不到反驳与坚持的理由。

他从未想过，问题竟已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杨成喃喃地问道。

“睡觉，都回去睡觉！”

柳茗以命令的口气说着。杨成扭过头，竟是妹妹与弟弟走了下来。俩小家伙显然是被爸爸的怒吼给吵醒的，脸上还弥留着敬畏混杂好奇的神色。

杨启扔掉手中断成两截的香烟，站起来阴沉着脸说道，“明天你给我继续上班。”

杨成神情呆滞地坐着，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此时此刻，他分外想念那精灵一样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