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那些最有威望的大圣大贤一直分成两派观点，”大贤者叹了一声，“一种认为我们始终是世间一员，应该尽力帮助社会进步，文明发展。而另一派却声称我们可以超脱凡尘俗世，向仙界之路探索。”

“自从有强者突破传说境界以后，就证明了后一种观点才是正确的。”提特里克阴冷的笑声又飘了起来，“那些凡人算得了什么，倾全国之力，也不能对付一个传说人物，所以这个星球当然是任由我们生杀予夺的世界。”

“提特里克，这个世界究竟应该往何处去，还没有完全定论，你少自以为是，站在你面前的就有个现成的反例。”象牙塔主人毫不示弱。

“是什么？你说来听听。”

“俩俩，你开口所言，都能反面应验，其实这并不是祥瑞，而是反语真言术。”大贤者转过来头来说道，“唯有神裔才能生而具有真言之能，所以我们才能知道你具有神族的血统。”

女王点了点头，老师又接下去说道，“可是你除了遗传下来的真言之能，其他方面一如常人，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俩俩一脸茫然，“是不是我的神族就只会真言术？”

“为神为仙，神通广大，法力无穷，怎么可能只有一项本事。”大贤者叹了一声，“这是因为，你只是个凡祗。”

“凡祗？”大神疑惑地念了一遍。

“曾经，有一个人类婴儿，被遗弃在狼窝，随母狼长大。十几年后，他学会了野狼的种种习性，逮兔追羊不费吹灰之力。”老师忽然说起了故事，“可是，他再也不能学人话，穿人衣，口里发出来的只是狼嚎，每餐所吃的只是生肉。这样的孩子，我们把他叫做‘狼孩’。”

俩俩忽然出了一身冷汗，只看见老师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俩俩，虽然你是神族，可你却是在人类世界里长大的。”

“老师，我懂你的意思了。”女王垂下头去，“我就是那个狼孩的神族版本，叫做凡祗。”

世上从来没有生而知之者，体质可以遗传，智力可以遗传，甚至于一些特异能力也有可能遗传，唯独知识和学问是怎么也不能遗传的。进入文明社会的生灵，如果没有后天的教育环境，一辈子只能依本能行事，和禽兽也没有什么区别，哪怕是他的出身来自于神祗。

提特里克的面孔有些发青，“遥望贤者，你突然谈这件事情，想说明什么呢？”

“你怎么连这都领悟不出来？”大贤者满脸都是鄙视，“你是天生就成为传说强者的么，如果你离开你看不起的凡尘俗世，离开你看不起的普通生灵，你现在也不过一头在丛林里和野狗争食的‘动物’！”

“这个星球离开谁都照样转动，一个世界可以没有神祗，没有奇迹，没有传说，这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而要是只剩下一小撮强者，马上就要倒退到洪荒时代。”

俩俩拍手说，“老师，你说得真好。”

“不用客气。其实，这些道理都是我哥哥告诉我的。”

“可是，既然我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这些地狱来的家伙要抓我呢？”

“灵狱之主普雷森，一向认为只要吞噬了足够的灵魂，就能恢复神力。”浮在天空的虚空之眼忽然颤了一颤，大贤者指着它说，“这就是普雷森灵体上的一只眼睛，专门吸收魂魄，再把剩下的肉体变成僵尸。你虽然是个凡祗，可你的灵魂依然是货真价实的神魄，它当然想把你吞到肚里了。”

“俩俩同学，我已经没有耐心了。”塔下传来了咕嘟咕嘟的气泡声，一口盛满清水的大锅正在被熊熊燃烧的火堆煮沸，“你要是见不得我随意摆布普通人的生死，那就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你和我不是同类。”

“提特里克，你又来搞这套人质威胁的把戏了么？”大贤者抢过话头。

“我知道活人对于亡灵的看法，虽然他们对于自己的同类变成不死怪物很痛心，可是亲眼瞧见亡灵又会有发自心底的恐惧和厌恶，恨不得把它们马上消灭干净。”提特里克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在锅里搅拌，“所以这次我不会再把村民变成亡灵了，我会当着你们的面，把他们一个一个轮流煮熟。”

“不！”女王再次尖声大叫，“老师！请你一定要阻止他！”

“我也没有办法啊，”大贤者很郁闷地用银尺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外面全是黑暗气息，我的圣光攻击发挥不出来。”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俩俩抱住老师的腿跪了下来，泣不成声地哀求，“想个办法出来吧，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惨剧就在面前发生。”

“很简单，跳下来，我就收锅回家。”提特里克得意洋洋地说话，对着大贤者比了个盛气凌人的手势。

“呸！你这混蛋，还以为我当真治不了你么？”象牙塔主人心里勃然大怒，一把拖过俩俩，“跟我到这边来，我有话对你说。”

“老师，你让我看这台望远镜干什么？”

“俩俩，你不要以为这只是一台普通的望远镜。”大贤者得意地说，“在和平用途之外，它还是一件无比强大的武器。”

“武器？”女王抬头看着圆滑的外壁，那长长的筒身，忽然想起了一样东西，惊呼起来，“大炮！”

“正是。”

俩俩贵为女王，管过军备，知道一些枪炮的制式，国中的那些土炮和这望远镜比起来，连烧火棍也算不上。真正的巨炮多用于海上，但即使传说中的超魔导帝国的强大舰队，十六寸口径就已经是极为罕见的巨炮。

眼前这台反射望远镜，是有着十六尺口径、二百八十尺筒长的巨型怪物，至少十人才能合抱，要是变身为“大炮”的话，估计一发炮弹就能轰塌一座小山，如果炸在提特里克身上，定然也能将传说变成浮云。

“这是炼金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成就之一啊！”大贤者挥了挥手，“我打算装一颗开花弹，增加波及范围，就算那小子跑得再快，也逃不出轰炸半径。”

俩俩一听之下，立刻眉飞色舞。

“我还会用三硝基甲苯作发射火药，让他自做自受。”遥望同学淡淡说道。

“自做自受？”

“嗯，三硝基甲苯，俗称tnt。”

※※※

卸下目镜、物镜，炮弹、火药、雷管一一装填，俩俩抹了抹汗水，“老师，下一步呢？”

“你点火发射就好。”

“可是，”女王上下摸索了一阵，“我没有火柴啊。”

“那随便发个小火球就成。”

“这个，老师你知道的，我是连魔法飞弹也放不出来的啊。”

“……俩俩，我虽然知道你是笨学生，可你笨到这个地步也太离奇了吧？”大贤者深深失望。

“我是凡祗诶，没本事不是我的错，而是你这做老师的水平太差，耽误了我的发展。”俩俩顶了回去，“你不是传说中的大贤者吗，难道也连一个火球都发不出来？”

“笑话，我发不出来？耍这种小法术对于我来说比吃饭还容易。”传说法师眼中闪过寒光，右手食指点出，“连发火球！”

四周空间立刻有了反映，连从没施法成功的女王都清晰感受到了这个法术的波动轨迹。强烈的魔力元素汇集到繁星的食指上，眼看就要形成火球的形状，突然间很没预兆地停顿下来，随即消散得无影无踪。

“双层火墙！”更加猛烈的魔力波动如同潮浪席卷而来，可是即将从指尖蓬勃而出的那一刻，似乎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坚固堤坝，再次全部退去。

“灼热光束！”“雷夫拉火盾！”“爆裂炎龙！”……一个又一个高级火焰魔法在大贤者的吟咒和手势下逐渐成形，却总在脱胎而出的最后关头受到一种奇异阻碍，于刹那间湮灭。

“我就偏偏不信这个邪！”繁星一刹那间脸色变得血红，连衣衫也全然显出赤色，仿佛全身浸入了炼狱的火海熔岩，“阿――米――吉――顿！”

阿米吉顿，传说中能够毁天灭地的恐怖禁咒，那摧毁一切的威力绝不是任何屏障可以阻挡。如果这个法术当真释放出来的话，“天文大炮”在它面前不过是个礼花，完全没有必要发射。

法师塔内的魔力元素好像拼了命地凝聚起来，围绕着繁星的身体急速打转，那疯狂的波动频率连空气都一起振动起来，就像是高高上扬的龙卷风，飞越了天堑，又像是深深下潜的漩涡，绕过了巨礁。

“出来了！”俩俩激动地叫了起来，一朵美丽的红色小花，正在大贤者的手心绽放燃烧。

惊天动地的阿米吉顿，受那道神秘障碍的影响，只发出了一片小小的火焰，然而只要这一点火苗就足够了，天文大炮进入了发射状态。

“俩俩，你说，这一炮能打中吗？”

“啊？”大神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立即接口，“打不中！”

大贤者满意地笑了笑，轰隆的巨响在耳边爆起，脚下晃动个不休，整个象牙塔仿佛都是摇摇欲坠。

硝烟渐渐散去，塔下现出了一个仿佛被飓风扫过的圆地，横七竖八倒下了至少一百具僵尸，那口大锅也变成了一堆碎片，沸水四溢。

“老师，他没有死啊？”女王十分失望，只见提特里克站在弹坑中央，一脸惊诧地抬头望天，虽然全身盔甲都已乌黑，然而头发都没有少了一根，难道果然是祸害活千年？

“不，其实还是打中了。”大贤者用力指了指上方，那只原来挂在碧空蓝天的恶心巨眼，已经完全不见了踪影。刚才那一发开花弹，因为发射角实在太高，正好把“虚空之眼”纳入了弹道轨道，毫不留情地将其炸个粉碎，可是威力也因此大大减弱，炮弹再落到地面之后，已经不能对提特里克造成实质威胁。

“老师，我们再来发一炮，这次一定要让他粉身碎骨呀！”

“不可能了，”繁星的声音低了下去，“望远镜毕竟不是为了放炮而设计，我也不是专业炮手，方才装填的火药量太多，已经把内膛给震裂了。”

“是这样吗？”俩俩心里很是不爽，忽然又想到一事，“对了，老师，你先前不是说虚空之眼限制了你的发挥吗？现在那只恶心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凭你的真正实力，对付那个家伙不成问题了吧？”

“这也不可能了。”鲜血突然从大贤者的嘴角流出，声音好似已经奄奄一息，“我刚才强行用了阿米吉顿，被禁咒反噬，现在施展不出任何法术了。”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学生急得差点哭出来，“你为什么一定要勉强自己去做不可能的事呢？”

“并不是我用不了禁咒，只是这一类的法术正好是我的禁制学派。”

“禁制学派？”俩俩听到这个陌生名词，完全摸不着头脑。忽然听到背后一声霹雳爆响，一道焦黑的闪电自下而上劈向露台，张牙舞爪地好似一条恶龙。眼看就要打到身前，象牙塔突然泛出一圈淡淡的金芒，消弭了黑电的冲击，但塔身也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遥望贤者，你现在无法施法，光凭你法师塔上预留的防护术，能挡住我几次剑气？”提特里克大喊，“你最好认清形势，乖乖地把大神交给我，我看在旅社的份上，说不定还可以饶你一命。”

“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大贤者咳嗽了一声，不再理他，“俩俩，你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过，这个年代的法术有十二派系？”

看见学生点了点头，老师从袋里掏出一只长链金表，表壳上镌有精致的日月星辰图案，看上去十分珍贵，说不定又是一件开光的佑运宝物。

“这是？”在俩俩疑问声中，老师翻开外盖，便见到表盘上镶有白色细钻，在外圈上均匀地分为十二刻度，时针、分针、秒针运转不息，“喀嚓”、“喀嚓”的发条振声十分清脆。

“当今魔法界将一切法术按功能效用衡量，划分为十二法系，相生相对，结构齐整，就像这计量时光的钟表一样具有形式美感。”大贤者的手指点向表盘，“有光明者就必有黑暗，有毁灭者就必有守御，如果我们把生命法术标记在最上方的十二点位置，那么与之相对的最下方六点就是死灵派别。再在左方九点放上最具杀伤的破坏法系，那么右方三点就是针锋相对的防护之道。”

“追溯法系的性质来历，又有物质、能量、精神三个领域。这生命、死亡、毁灭、守护四大派别都属于能量范畴，在法系盘上各有九十度之差。”繁星歇了口气，继续说道，“与精神力量关联最紧密的，有自然、惑控、真言、预言四派法系，在表盘上分别占据一点、七点、四点、十点的位置。俩俩，你的逆真言术就在十点。”

“老师，你这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如果要将某个法系用得更加得心应手上有个很简单的做法，就是将对立的派别设置为禁制法系。”大贤者挤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想我本来是个魔法天才，曾潜心研究过七个派别的法术，后来为了在生命和防护法系里追求更高深的造诣，就选择了屏蔽死灵和破坏法术。造成的后果就是，我不能使用任何直接杀伤性的法术，和你一样，也是连简单的火球冰箭都放不出来。”

“生命殿首发，你到底投不投降？”提特里克又是一道乌黑闪电劈来，震得法师塔簌簌作响。

“这个家伙的剑气实在有够嚣张，也许已经不止是传说级别了。”繁星脸色有些难看，随即叹了口气，“刚才我用了禁咒级别的破坏术，才冲破了禁制一点点，现在受法力反噬，完全失去了施法能力。”

“老师，对不起了，早知道那时候我就算钻木取火，也不让你用阿米吉顿了。”

“哈哈，”大贤者忍不住笑了，“你连这个也想得出来……你以为我当真愿意束手待毙吗？”

“难道，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那个坏蛋吗？”

“虽然我现在作为法师已经不能施法，”繁星眨眨眼睛，“但是我可以转职啊。”

“转职？”女王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自己的老师。

“大神，请让我做你的牧师吧。”没等她想明白是什么意思，大贤者已经拍衣站稳，正正经经地向自己拜倒下来，口中言词极为严肃恭谨，

“我这一生一世，都将以拜俩俩神教的一名忠诚信徒为荣！”

※※※

就如同那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谜题，究竟是神祗创造了凡物，还是凡物塑造了神祗？自古以来，也是一个无法解答的疑问。

按理来说，既被称之为神，自然应该法力无边，创造万物众生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大浪淘沙，星转斗移，这世上每出现一个自我演化的独立文明，就必有一个相应发展的专有神系，而这些神明无论留下过多么辉煌的事迹，如果它寄身的信仰文化不幸消亡，威严的神号就随之湮没无闻。

没有了信徒，再伟大的神明，也不过是供在庙堂里的一块烂木头。正因如此，那些从史前废墟里挖掘出来的神祗形象，对今人来说，再也不具有任何宗教性质上的意义，只剩下纯学术性的考古价值。

“反过来说，只要集中了信众的足够虔诚，就有可能开发出神力。”正处于预备期的信徒解释说，“大神，虽然你不知道如何使用自己的神力，但你与生俱来的神性却不会改变。当我成为拜俩俩神教的一分子后，我就可以借用你的神力，这将是一种和法力并列的强大力量。”

繁星捏着金表的长长链条，在俩俩和自己的视线之间来回摇摆，“你要不停地念，我是大神，我赐予你力量！我是大神，我赐予你力量！我是大神，我赐予你力量……”

“老师，我感觉这个好像是在做自我催眠？”

“别说废话，这是为了建立偶像神与信徒之间的信仰联系，心诚就会灵验。”繁星的目光也盯紧了摆动的金表，口中反复念来念去，“俩俩大神，请赐予我神力，俩俩大神，请赐予我神力，俩俩大神，请赐予我神力……”

“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鬼？”提特里克在平地遥遥眺望，高台上的两个年轻女孩一跪一立，四目久久对视，眼中流露出狂热、亲密、决然等种种神色，看起来十分暧昧，难道是正在发展某种传说里的禁忌之恋？

“太过分了！都像你们这样，还让不让去死去死团活了？”提特里克正要下令，深受刺激的僵尸大军已经抢先行动了。它们心中似乎蕴藏了无穷无尽的怨念，如同潮水一般冲到法师塔下用力撞墙，前面刚刚撞倒一排，后面又蜂涌而上，互相践踏，互相踩爬，以身体为沙袋，从塔底开始慢慢堆集，垒成了一座越来越高的小山。

此时白天已过，密密麻麻的僵尸山在夜色中分外恐怖。眼看将要堆到和露台齐平，突然听到大贤者清妙的声音打破寂静，“神恩如海！神威如狱！九星联珠开天门，银河倾倒流星雨，下！”

天空再次亮如晨昼，有红、有黄、有白、有青，无数焰色明亮的火球熊熊燃烧，或直、或斜、或弧、或旋，划过诡异难测的轨迹呼啸下落。尽管这是难得一见的壮观景象，却更是一场无可阻止的毁灭盛宴，密如暴雨的流星笼罩了法师塔方圆，带来重力和火焰的双重打击，细微溅散的碎粒已足以碎胸穿身，连皮带骨烧得焦烂，体积巨大的陨块更是一压一大片，落地后留下了深深的环形山。

今天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九星联珠日，虽然九大行星串连的重力线远远不能与太阳相提并论，对起潮力和星球磁场几乎更是无所影响，但在艾普林克星的外围轨道上，却足以打破大多数星际飘流物抗拒地心引力的脆弱平衡。由于这个缘故，固体陨块渐渐集中到了联星重力线附近，遥望大贤者当年又是选择了九星联珠最适宜的观测地点建塔，此时召唤流星雨的资源条件自然比平常优越了千百倍。

几百年与破坏系法术无缘，这次繁星转职牧师，依靠神力一举突破禁制，顿时觉得扬眉吐气。然而这场流星雨的规模实在有点惊心动魄，照这架势不把每一寸地皮炸个几遍绝不会罢休，法师塔看来也是难逃噩运，大贤者心里突然想出了好主意，急忙对着女王高喊，“大神，快为自己祝福啊！”

俩俩马上醒悟过来，眼看着一颗火红的巨陨当头直砸下来，连忙高声念道，“砸中我，砸中我，砸中我……”耳畔呼地一声，热风吹过脸颊，那颗大流星已经紧贴着象牙塔的外壁落下了地。

女王抹了一把冷汗，口里把“砸中我！”念个不停，天上流星如礼花爆放，万条千道竞相坠落，却没有任何一颗陨石有兴趣来光顾法师塔。

这时候，俩俩忽然发现，塔下有一个飞速逃窜的身影，一边左纵右跳，躲避急坠的流星，一边奔向远处，撤离危险地区。

“提特里克！”大神发怒了，绝不容许这个坏蛋在眼前逃走，“你是不会被打中的！”

“啊――”凄惨的喊叫在远方响起，女王清清楚楚看到，一块发着森森绿火的巨石，在落地后又弹跳起来，从背后追上，将提特里克重重砸入地中。

“太imba了，我居然看到了传说中的反弹式流星。”大贤者也是目瞪口呆，忽然想起大事不妙，“大神，你不能停下祝福啊！”

但是已经晚了，上空一颗明亮的金黄火焰陨石，绕着螺旋轨迹，直冲法师塔而来。天崩地塌一下子就发生了，俩俩只来得及听到信徒的狂喊，“这个更加imba，是子弹头流星啊！”

……

碎石废瓦中哗哗作响，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爬动。接着，一个声音好似在叹息，“星星，你的法师塔被毁了，真是太可惜了。”

“没什么，这里只是我观测九星联珠的临时住所，现在我要回真正的老窝去了。”另一个声音倒是满不在乎。

“临时住所？你还有一座更宏伟的法师塔吗？我一直以为象牙塔就已经是世界上最高的法师塔了”

“当然不是，”第二个声音笑了起来，“我的生命神殿也算不得什么高大。要说最气派的魔法建筑物呢，我们那里是夏普贝司塔，还有一个是英赛安特冢。”

“噢，是这样吗？”

第二个声音开口提议，“大神，倒是你的国家已经没了，你愿不愿意和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

“一个有可能让你恢复神力的地方。”

沉默了好一会儿，第一个声音才再次开口，“星星，你不是说狼孩不可能再变成人了吗，难道凡祗还会再变成真神吗？”

“狼孩生命太短，所以很难有什么改变。”信徒劝慰说，“但是，你有着漫长的生命，只要一直活着，就有无穷的可能性。足够的时间，能让动物进化成人，那么，足够的时间，也有可能让凡人进化成神，更不用说你本来就是神之后裔。”

“人，当真能进化成神吗？”

“虽然这条道路极为艰辛凶险，但并不是没有希望。一万年前，这个世界终于有智慧生命在没有神明指导下，突破进入传说境界，这是成神之路的第一个伟大标志；四千年前，传说人物累积了两位数，在此基础上，奇迹阶段的大门也被打开，成神之路跨出了关键的第二步。”

“以后呢？”

“当今时代，传说已经上百，奇迹也已过十，更上一层的突破口就在眼前，踏入这个被称为神话的崭新层次，即使不是神，也一定非常非常地接近神性。”语声忽然露出一丝得意，“大神，不是我夸口，如果统计这个星球传说以上的人物，在我们旅社里，可以说是三分而有其一，所以，那是最有可能帮助你的地方。”

“你们两个，还做梦想逃走？”一声狞笑从外面传来，“法术塔没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自保？”

“提特里克，你竟然还没有死？”

“笑话，本大爷是不死之身，一块破石头也想把我解决？”提特里克将手插入砾堆，拽出了大神，“你怎么挣扎都是没有用的，到了最后，你不还是落在我的手上。”

“提特里克，你放下她！”前方响起一声怒喝，紧接着，一道白得刺眼的强光迎面洒了过来。

“光亮术？”提特里克眯起眼睛，松手退开两步，“遥望贤者，你还能施法吗？”

尽管这个法术微弱得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繁星刚才身周没有任何法力波动，足以证明她的施法状态非常良好。如果是使用魔法卷轴一类的道具，反而无法遮掩魔力痕迹，从而暴露外强中干的本质。

“自从当了大神的信徒，腰不疼了，腿不酸了，全身都有劲了，念咒也格外精神了。”繁星淡淡说道，“你要是不服，就再来大战三百回合试试。”

“……这次就先放过你们。”提特里克一溜烟地远远逃开，“下次我会上门，把你们旅社整个挑了。”

“呸，你要是敢来，就注定死在我手上！”

“星星，”俩俩走上两步，惊喜的问，“你到现在都还能用法术，实在太厉害啦。”

“我是在吓唬他，现在我连走路都没力气了。”繁星笑了一笑，“其实他受伤也很重，感觉没有胜算就逃掉了。”

“那你刚才发出的那一道光是怎么回事呢？”

“你说这个吗？”几道亮光连续冒了出来，晃得俩俩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东西叫做照相机，可以把人和物体的样子按原来的样子‘画’出来，能发亮的是闪光灯，专门为了在光线不足的场合拍照。”

“够了，够了！星星，你干吗要给我拍那么多次？”

“大神，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们旅社有个规矩。”繁星笑嘻嘻地举起相机，再次按下快门，“新人，是要交pp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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