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长的儿子十六七岁的样子，模样清秀，只是有些腼腆，一味低头吃饭，不怎么出声，萧华做主跑外头帮他拿了罐某牌子的可乐，那孩子道了谢，打开易拉罐，却是瞧着那拉环发呆。

众人都好奇，李瑛顺笑眯眯地问他，他把那拉环递到了李行长面前，兴奋问道：“爸爸，你看这是不是中奖了手提电脑啊？”

大家都觉得意外，纷纷围上去看，李夫人提起罐子，对照着那拉环看了看，吃惊道：“哟，还真的是啊，一等奖！”

萧华呵呵笑起来，“这可真是好福气！”

李瑛顺随声附和，李夫人也很开心，那孩子兴奋道：“太好了，那我就用不着攒钱买了！”欢天喜地把那拉环珍而重之地放进母亲的手提袋，又抱在怀里。李行长看了眼萧华，终于没有说什么。

他又能说什么呢？

饭局在继续，酒至半酣，上了道川菜酸菜鱼，亮旺旺的一层红油，萧华殷勤地拿着勺子为众人往碗里盛，到得李夫人面前，左手一个不小心，就碰翻了她面前装着酱油味料的碟子，碟子一倾，把李夫人的裙子染得一片黄黑。

萧华和李夫人都是一惊，李夫人一站起，萧华手一震，那勺子里满满的酸菜鱼就落在了碗外，点点红汤溅起，又有不少落在了李夫人裙子上，虽然汤水溅起时候温度已经低了，不至于有多烫，但那落在裙上的红点却是刺眼醒目。

萧华连声道歉，连忙递过纸巾，李瑛顺也上前帮忙擦拭，但这些顽固污迹又岂是轻易可以去掉的，萧华跑了出去，“我找老板要个热毛巾。”

萧华回来的时候，手上除了热毛巾，却还多了一条灰扑扑的裙子，劝李夫人：“看来这污迹一下是去不了了，这里有件新衣服，是我女朋友买来送给我妈的，还放在车上，李阿姨不如先换上。”

李夫人虽然年近四旬，颇为朴素的模样，但讲究整洁，况且裙子上那黑黄污迹连带着点点红色，看起来毕竟不雅观，李行长看了眼那衣服，点点头，笑道：“那就先换上吧！”

李瑛顺拿着衣服陪李夫人去卫生间换衣服，片刻之后又出来喊萧华：“车里还有衣服吗？这件太大了点！”

萧华点头，“还有一件。”

于是，李夫人再进来的时候，那淡淡灰色的秋裙自然就高贵典雅得很了，跟原本萧华第一次拿来的那条截然不同，李行长看了眼那商标，眼神有些异样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行长的话少了许多，一个瓦罐酒喝完，萧华正要开第二罐，李行长止住了他，“行了，这一罐你留着以后喝，今天的量够了，我们也该走了。”

出到柜台，李行长坚持付了饭钱，萧华和李瑛顺都没敢多说，五人一路又回到了李行长楼下，李行长让李夫人和儿子先上了楼，招呼萧华：“年轻人，跟我来一下。”

萧华跟在李行长身后，走到一旁，李行长回头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叫萧华，你的公司叫什么名字啊？”

萧华笑道：“小公司，华业房地产。”

李行长点头，笑道：“那公司近来业务开展顺利吧？有什么项目需要和银行这边合作，尽管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萧华心里咯噔一下，但想起先前与王建中的计议，一狠心恭谨答道：“谢谢李伯伯，目前一切正常，没有什么需要麻烦李伯伯的。”

李行长浓眉轻挑，目光慢慢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直看了萧华好一阵子，才淡淡说道：“那就好，衣服谢谢你了。”

萧华这时才确认李行长刚才是在试探自己，不由得暗叫侥幸，要是一个沉不住气，指不定就前功尽弃，当下连忙笑道：“是我失礼了才对，希望李伯伯李伯母不要见怪。”

李行长呵呵一笑，“好，你忙去吧！”

看着李行长上楼，萧华松了口气，钻进车里，李瑛顺却早已经恢复了一贯冷冰冰的神情，淡淡问道：“那可乐怎么弄来的？”

萧华笑道：“到c市总经销那里，只要你出得起钱，要多少个一等奖，他都能给你找来。”

李瑛顺晒道：“你可真有办法。”

“哪里，多亏了李小姐帮忙才对。”萧华冲李瑛顺挤眼，李瑛顺扭头微笑，萧华忍不住逗她，“你应该多笑的，笑起来会漂亮很多。”

李瑛顺没有答话，却笑出了声。

萧华发动车子，轻巧滑出。王建中说的很有到道理，送礼在某种意义上跟行贿差距很大，手法巧妙些，效果很不同，至于施与收受双方的感受，更是天差地别。

酒水倒出覆水难收，幸运的中奖无法推辞，穿过的衣服无法退还，送礼能送到别人非收不可的地步，也是一种境界。

把李瑛顺送回家，萧华打电话把今天饭局的经过告诉了王建中，王建中笑道：“那没问题了，一个不喜欢欠人情的人，最记得别人的好，给他一分他能还你十分，这件事你可以放心了！”

(谢谢几位朋友的关心支持，但更新还是只能不定时，请各位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