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城市的烟花是冷清的。

秦音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或许是因为过节的缘故，本应该拥挤万分的地铁今日在下班高峰期特别的空旷，居然有多余的位置空着。在暖色的橘黄灯下，绿油油的塑料椅子格外的明显。

秦音将右手提着的纸袋小心地摆放在了身旁的空座上。天蓝色的纸袋里装着的是小文送她的生日礼物，据说是上好的茶具。

秦音喜欢喝红茶，而且只用骨瓷茶杯喝。青梅竹马的小文每一次喝秦音泡的红茶时，总要嘲笑她的矫情小资。但是嘲笑归嘲笑，每年秦音生日，小文总是会送她茶具。

今年，小文送的茶具格外昂贵，因为据说她在股市中发了一笔横财。

硕大的烟花在窗外的天空中接二连三的炸开。各色的火星只在黑色的背景上停留短短的数秒便抹去了颜色。

秦音透过不是十分透彻的地铁车窗，看着不知道是哪些人家燃放着地节日烟火，静静地数着有多少朵烟火在空中凋谢。

今天是秦音24周岁的生日，也是冬至夜，鬼过年。

古语说，冬至夜出生的女孩阴气过重，要藏。所以秦音在遇到小文之前的生日没有蛋糕，没有蜡烛，也没有礼物。

秦音和小文认识是在小学，熟悉起来却是在初中快毕业的时候。那个时候流行互助学习，身为优等生的小文的帮助对象就是秦音。那个时候的秦音不爱说话，不管是课间还是课中，她永远都低垂着头读着手中捧着的小说。

是怎么熟悉起来的呢？

地铁继续行驶着，铁制的车身晃晃悠悠的发着有些过响的声音。窗外的景色早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是天空上盛开着的烟花却依然在持续。看着那些不断绽放的虚幻之花，秦音觉得自己所在的空间凝固了。在这个假想停止的空间中，她的思绪却散了开去。

是怎么和小文成为死党的呢？

想不起来了，似乎从一开始，就是在一起的吧。

秦音努力在记忆中寻找和小文相熟的场景，可是翻出来的都是共同相处的时光。

一起逛街，寻找那些很不错的街店；一起喝茶，在安静的蛋糕店里细语；每一个画面，都是只属于女孩之前的时间。

只是，这样的女生时光，似乎就要结束了呢。

收回望着烟花的眼睛，秦音垂头看着左手边静静坐着的天蓝色纸袋。

今天和小文吃饭的时候，她的很多话语中都捎带上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然后，在分手的时候，小文说，她有男朋友了。

原本该在吃完饭后泡吧的计划，因为小文要和男友约会而取消。

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

地铁聒噪的声音停了下来，车厢里响起了柔和的音乐。胡思乱想中，秦音随着地铁到达了终点站。她提起天蓝色的纸袋子走出了橘色的车厢，将最后一闪而过的可笑念头留在了那个充塞满了各种味道的有限空间中。

刚走出地铁站地时候，秦音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短信的铃声。因为手机被放置在包的最底层，秦音没有特地翻出来看是谁来的短信。

无非是那些问候的节日转发短信吧，回家再看好了。秦音这样想着，便慢慢的往家走去。

到家后，秦音先洗澡，然后看了会昨天看了一半的小说，完全把短信的事情彻底的遗忘了。等到想起看短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设置闹铃的时候，秦音看到了那条被自己遗忘的一干二净的短信。是小文发来的。她说：冬至夜，鬼过节。虽然是你生日，也早点回家哦！到家后，給我挂个电话！

秦音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小文一定已经睡了。这样想着，秦音没有給小文回复电话，而这个决定，让她在后来的日子里，每一次想起都后悔的想要杀死自己。

如果那个时候，她給小文挂了电话，或许，小文便不会死。